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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定将军夫(砸绣球之三)(2)



“是吗?”声音充满了无形的压迫感。“那为什么关系到我人生幸福的大事,您都不肯让我知道?”闪闪秋瞳中怒火开始狂烧,马上就成一片汪洋火海。

冷汗从明学海额头不断冒出,别看女儿一副纤纤弱质女流样,其实可是个移动的小爆竹,一点就炸。

“柳儿啊……”该怎么说呢?

“现在才想说词不嫌太慢了吗?”她讽道。

“总而言之是身为人臣的无奈啊。”千言万语浓缩成一句肺腑之言,君要臣死,臣不死也不行。

他说着想到那道圣旨还收在袖里,连忙掏了出来,“你自己看好了。”

明阳柳接过,飞快地看完,诧异问道:“她们也奉旨抛绣球?”

“是呀,女儿,你一点也不孤单呢。”明学海想缓和一下女儿的怒气。

她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爹爹也不孤单呢。”

他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闭上嘴,少说少错。

“时辰不早了,爹赶紧上朝去吧。”

他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没有多问,连忙撩袍跨出门外。不管女儿是因为什么原因决定放过他,此刻不走的就是傻子。

明阳柳手中拿着圣旨,脸色不豫的走回房。这道圣旨实在是个大麻烦!

越想心情越差,她转进账房,找到管事齐伯—

“齐伯,把这道圣旨收好。”

也不待他伸手出来接过,就一脸嫌恶的随意丢在桌上。

向来少言的齐伯没多说什么,恭敬应了声,“是,小姐。”

迟疑了一下,她最后还是问了出来,“齐伯,我昨天喝醉后有没有做了什么事?”

他面不改色地回道:“没有。”

“哦,那就好。”她点点头,准备回房再休息一下,宿醉之后的不适还没完全消失。

走过回廊转角,迎面碰上一名婢女,只听对方发出一声尖叫,迅速逃离。

明阳柳眨了眨眼,恍然大悟的叹了口气,“……齐伯,你又骗我,为什么我被骗这么多次了还会一再相信你……”

乌黑的发丝从木齿中顺滑而下,触手光滑而有弹性,如春实在爱死她家小姐这一头秀发了,每每看着长发在自己手中变成优美的发髻,她满心涨满无法言喻的成就感。

将长发绾好,目光在首饰盒中梭巡,然后选了一枝凤头钗,斜斜插入浓密的发髻之中,从凤口吐出一串晶莹润泽的珍珠垂在小姐额侧,在窗口洒入的阳光映照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让她美丽的容颜彷佛笼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如春怔怔地看着主子,有片刻的失神。小姐真漂亮,就像仙女一样。

“还没好吗?”

听到主子略带烦躁的声音,如春急忙收敛心神,“马上就好。”

拿过一条粉红丝带将小姐背上散落的长发束起,然后退后垂手而立,“好了,小姐。”

“那我们下楼吧。”

“是。”

“对了,今天拿几只绣棚过去。”

“咦?”如春讶异出声,“小姐今天要绣花?”不是已经连看几天的书了吗?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绣花呢?

“发泄一下情绪而已。”

如春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她就说嘛,小姐怎么可能突然之间贤良淑德起来的做女红。

说起她这个主子,以前未入府时就风闻她的闺评,差到天怒人怨,入府之后,更是发现奴婢之间谈名色变,直到她成为主子的贴身丫鬟才明白,传言离谱到何种程度。

咳,当然,除了有一项缺点的确是不太好之外,主子其实也算是一名合格的大家闺秀。

“如春,你拖拖拉拉的在楼上做什么?”

楼下传来主子的叫唤,让站在原地发呆的如春回过神来,急忙应声道:“就来了。”

如春立即飞奔下去,却差点儿被自己的裙摆绊倒,还是靠着主子的援手才站稳,不由得满脸惶恐,“奴婢又出错了,小姐……”

主仆俩到了饭厅,却只看到垂手而立的齐伯和几个仆役,不见父亲的身影。

“我爹呢?”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看着满桌的菜肴却没什么胃口。

“老爷已经出门去了。”齐伯回答。

“又出去了?”她忍不住声音拔高了几度,一连十天,打从她登上彩楼开始,她爹就每天早出晚归,老是非常“凑巧”的跟她错身而过。

哼!如此明显的逃避,她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单纯。

十天,整整十天,她的彩楼前干净得犹如秋风扫过落叶,完全清洁溜溜。

论相貌,她虽不敢自称国色天仙、人间绝色,但也绝对会让男人眼睛为之一亮,跟其它两位御史千金可谓各有千秋。

若不谈容貌,单只风评,她在三人之中也是算第二,而即使是风评恶劣如葛飞花,她的彩楼之前都还有人远远驻足谈论,可她的却连个观望的人都没有,这简直不符合常理。

她想到前日无意中,听到账房的伙计在谈论,她爹提了好大一笔银子,加上这连日来彩楼前不合理的情景,就不能怪她多想了,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善,齐伯适时的开口,“小姐,粥凉了就不香了,有事吃完饭再说吧。”

“齐伯,”明阳柳直截了当的问:“我爹到底拿那笔钱做什么?”

这话一问出来,齐伯马上成了闷嘴葫芦,她了解齐伯个性,知道从他那边再也问不出什么,她目光扫过其它人,“你们谁知道?”

每一个被扫到的下人皆飞快的低下头,向他们的齐大管家看齐,保持缄默。

“月俸加一两。”

静悄悄。

“加二两。”

寂静无声。

“加三两。”

有人开始浮动。

明阳柳握紧了拳头,很好,她至少搞清楚了一件事,那笔钱中肯定有一部分拿来封住府里下人的口。

世人皆道京城三大御史千金败家成性,闺誉狼藉,没人知道,真正败家的是她们官声清廉、政绩斐然的父亲。

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是她辛苦持家、开店做买卖营生赚来的,竟然就这样被爹轻而易举的花掉了……

她觉得太阳穴开始生疼,爹爹这个御史大人之所以清廉无私,那是因为他们从来不必担心生活困顿,而他身后强大的财力支持就是替他们背了无数黑锅的可怜女儿。

深吸一口气,勉强把濒临爆发的情绪压抑下来,早膳也无心再用了,她起身,“如春,我们出门。”

今天,她一定要把绣棚扎满针孔,否则难消她心头之恨!

怀着这样愤懑的心情,明阳柳在规定的时间登上彩楼,开始在画了一朵牡丹花样的圆形绣棚上扎针孔。

如春在一旁看得一脸忧心。

小姐的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照这样下去,今天她拿来的三只绣棚,远不够小姐泄愤。

面对情绪处于抓狂边缘的主子,再笨的人都知道三缄其口,如春当然也不例外,只好在彩楼另一头当一个装饰品,没人可看就赏风赏景。

时间就在绣棚渐渐变得满目疮夷中流逝。

“吭—”

突如其来的马嘶声吓了专心扎洞的明阳柳一跳,害她一个不小心将针扎进自己的手上,痛得她眉间皱成了一团。

将左手食指含进嘴里吸吮,抬头朝彩楼台下看去—

那是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满脸的胡碴,他胯下的马也因长途跋涉而看不出原来的毛色,看起来灰白灰白的。

殷武杰有些震惊地看着彩楼上的少女,不是因为她的美丽,而是那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两个人的目光对上。

明阳柳非常不喜欢对方的眼神,莫名其妙的,那让她想到几年前一个非常可恶的家伙,虽然她根本也不记得那人的长相了。

加上他刚刚又吓到了她,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这几天来的火气忽地像火山爆发一样,扎绣棚已不再有任何帮助,她气得一把抓过身边的东西,看都不看就朝楼下的人用力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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