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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邪夫(23)



「不必相送。」他忽地止步转身。

风少宣吓了一跳,以为他又改变主意了。

司徒斗却道:「否则我会以为楼主想留我多住几日呢。」

这回,风少宣很乾脆地对他说:「好走,不送。」

********不管江湖上如何风云诡橘,似乎都与庐山深处的锦绣殿毫无关系,这里依然宁静而安详。

也许,唯一不安宁的只有这里的主人。

「殿主,你多少吃一些吧。」

「没胃口,先放着吧。」

侍女看看面窗而站,近来益发清瘦的身影面露担忧之色,忍不住劝道:「再吃几口,就算您不饿,肚子里的宝宝也需要吃啊。」

苏清羽慢慢转过身来,垂眸看着微隆的小腹,摇头叹道:「这孩子也够可怜,吃多少吐多少,再这样下去,我真怕到时候生出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娃娃来。」

侍女再加把劲游说:「所以殿主才要努才不停地吃啊!这样多少总会留一些在胃里。」

苏清羽闻言失笑:「那我岂不是成了猪了,一天到晚就是吃吃吃。」

侍女掩口偷笑。

「还是让厨房给我熬些白粥吧。」

「奴婢这就去。」

「嗯。」

屋子里又只剩下苏清羽一个人,她回身又朝窗外看去。

她知道这个时候江湖一定不太平,也知道长老他们为了让她安心养胎,隐瞒了一些事,不过,她也清楚那些不会是什麽大事,真要出了事,就算她这个殿主武功再不中用,也还是要她出面的。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名,这个东西有时候远比一些别的东西来得紧要。

摸上自己的脸颇,苏清羽的神情闪过一抹怅然。肚子里留不下什磨东西,人自然便瘦了下来,倒是让殿里的人替她担忧了。

「殿主。」

她看到窗外廊上出现大长老,不由得笑着打招呼:「大长老。」

「殿主最近气色差了些,容老朽替殿主把把脉,开两帖补药吧。」

「长老要进来吗?」

「不必麻烦了,」大长老走到窗前,采手:「殿主。」

苏清羽笑着伸出手,由着他诊脉。

「殿主要安心静养,心绪不稳,胎儿便难安稳。」

她笑而不语。

大长老忍不住坦白:「不怕实话告诉殿主,司徒斗早已抽身事外,回庐山多时,这次倒没生事,只是终日待在山顶的竹屋里吹箫自娱。」

她不再沉默:「长老想说什磨?」

他摸摸自己颔下的长须,慈蔼地笑道:「殿主不如四下走动走动,孕妇适当的活动,对腹中胎儿也有益处。」

苏清羽闻之失笑:「我近来乏得很,不想走动。」

「凡事顺其自然,在事情发生以前不用担心太多,因为担心是没有用的。」

「我确实只是不想走动,倒是大长老多想了。」

该说的都说了,怎麽做,由她自己决定。「既是如此,老朽告退,稍后我让人给殿主送药来。」

「劳烦长老。」

「这是老朽份内之事。」

虽然她对大长老说不想走动,但是几天后,苏清羽还是在夜色浓重时出现在竹屋之前。

当她一步一步走近竹屋,四周很安静,她的心也很平静。

可当竹屋的门霍然打开,那道熟悉的黑色身影映入眼帘时,平静的心期却忍不住起了涟漪。

四目相对,两人就这样看着,什麽也没说,什麽也没做。

许久之后,仿佛就要石化的两人终于有人先打破了沉默。

「你瘦多了!」听得出司徒斗低哑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压抑与担忧。

苏清羽笑说:「近来身子不太舒服,胃口差了,所以便清瘦了些,其实没什麽大碍。」

「夜晚天凉,怎麽没加件衣服就出来」看着她单薄的衣着,他不禁更紧了眉头。

苏清羽不以为然:「我们都是习武之人,这样的天气,无碍的。」

司徒斗不再多说什麽,直接转身回屋取了件披风,出来给她披上,她没拒绝。

「你来,是有话问我吗?」

苏清羽摇头:「我只是听说有人在山顶吹箫自娱,过来听听罢了。」这麽长的时间,已经足够她厘清所有的事,她并不需要他的解释。

司徒斗看着她,倏地手腕翻转间,腰间的竹箫已到了他手中。

他吹,她听。

两人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似乎他们从未分别。

现实是,他们已分别太久。

********悠远的箫声在山谷中回响,为这一片秀美奇绝的风景增添了几许情趣。

大腹便便的苏清羽半靠坐在一张翠竹做的竹榻上,面带为难地看着面前摆放着满满点心吃食的竹几。

吃了又吐,却还是有人逼她不停地吃,导致她现在一看到吃的东西就更加反胃。

身为孕妇,还是不应该随便走动,大长老害人匪浅啊!苏清羽近手幽怨地看着那些食物。如今的她又不能强走,司徒斗盯她像盯贼似的,她根本不可能离开。

箫声再好听,食物再美味,吃对她而言仍是一种煎熬。

「司徒。」她哀求的看着他。

司徒斗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迳自收了箫:「你今天吐的比吃的多。」

「我天天如此。」否则她也不会一直消瘦下去。

「那就继续吃。」他说得斩打截铁,毫无婉转余地。

「噢……」苏清羽趴在竹榻上,开始大吐特吐,吐到最后虚弱无比地趴在榻上。

司徒斗眼中闪过忧色。她这样的身体怎麽熬过未来的几个月?

接下来的日子,尽管司徒斗费尽心思帮她调理,苏清羽的身体仍不见起色,人清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她,倒是肚子显得越来越大。

她的情况看在他眼中,心不禁揪紧,脸上一贯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

他迟疑了下:「羽儿……」

「嗯?」她半躺在竹榻上,懒洋洋地应声。

「你回锦绣殿吧。」他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苏清羽抬眸看了他一眼:「好。」

眉头皱得更紧,他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她从来不问为什麽,仿佛这决定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她越是平静,他越是不安。

「羽儿。」这次的口气多了些凝重。

「嗯?」她还是懒洋洋的样子。

「为什麽一直不问?」

苏清羽讶异地看向他:「问什麽?」

「问所有的事。」

「问了能改变什麽?」她不答反问,他的母亲是幽冥宫的人,而她是锦绣殿的人,这是事实,无法更改。

司徒斗怔住。是呀,问了能改变什麽?

沉吟了下,他说:「问了,就不会有误会。」

「如果根本就没有误会,问了岂不是多此一举?」苏清羽不以为然。

「羽儿……」他伸手按在她的肩上,双眸直盯着她。

「嗯?」

「这不像你。」他的手划过她益加清瘦的脸颊,眸光变得深邃起来。

苏清羽笑说:「人本来就是最难看懂的,这也没什磨。」

他突然问:「你为什麽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麽?」苏清羽征仲了下。其实她自己也没有答案,当时只是想出外走动走动也好,然后脚步便不受控制地走到了这里。

原来,陷在感情的泥淖里真的很难抽身而出,明知道她的出现可能会让他的立场变得尴尬,她还是忍不住出现在他面前。

司徒斗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字清晰无比地道:「我不知道你当日究竟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总之,我爱你这件事是真的」

苏清羽也认真的望着他,点头回应:「我相信你」

「江湖人有太多属于江湖的无奈,不管各自的立场如何,但感情是不会假的。」

她点头认同,只是——「但也有太多为了立场而放弃感情的先例。」

江湖人多情注定是场悲剧,有太多的例子可以证明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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