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没说反话，”宿琬尽量使自己的语气诚恳了些，“我是真的觉得她们关系不错。”

池醉挑眉：“怎么说？”

宿琬指着照片上两人的姿势解释道：“这个姿势看上去轻松，没有底子的人做出来其实很累。艾比一直在撑着莉莉丝特，你看，她的手臂肌肉是僵硬的。”

池醉顺势望去，果然发现艾比的手臂摆的有些不自然。

但这个细节实在太细了，他刚才没能看出来。

池醉又将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问宿琬：“你怎么发现的？我怎么就没发现？”

宿琬半开玩笑道：“你只是缺个姐妹而已。”

宿眠飘出来煞有介事地点头：“对啊对啊……”

池醉：“……”

薄冰在这时摆出了第二张照片，这张照片被人撕去了一部分，而完好无损的那部分上，莉莉丝特正穿着婚纱。

很明显，这是一张结婚照，并且是一张去掉了新郎、只剩新娘的结婚照。

薄冰接着掏出了第三张照片，这张照片一出，池醉顿时觉得他们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第三张照片和第二张一样，都被撕去了一部分，只不过第二张撕的是左边，第三张撕的是右边。

而完好无损的那部分上，艾比正穿着跟姐姐莉莉丝特一模一样的婚纱，笑容甜美。

如果将属于姐妹俩的部分合到一起……

池醉：我有点方(???)

第150章 死亡茶会（8）

池醉不由生出一种“画面太美他不敢看”的错觉。

不止是他，宿琬心中也不断徘徊着一个问题：艾比和莉莉丝特真的是亲姐妹吗？如果是……那、那……

宿琬突然觉得心跳的有些厉害，她抚了抚太阳穴，总算抹去了神经上那缕轻微的晕眩。

三人谁都没有说话，这三张照片蕴含的信息量非常巨大，需要从长计议。如果没有更多的线索作为支撑，仅凭他们的主观臆断，事实如何依旧无法确定，但池醉有种直觉，白渐和郝运或许能为他带来更关键的线索。

尤其是郝运，那家伙虽然是只脆皮菜鸡，但妥妥的欧皇一个，说不定真能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

至于白渐，别看他瞧着斯文，内里其实滑头得很，这种人做事往往非常细致，和郝运倒是互补的个性。

池醉稍稍安心，将目光转向宿琬从衣帽间拖出的纸篓：“时间不多了，我们先看这个。”

“嗯。”薄冰从善如流地收起相册。

宿琬则将纸篓里揉成团的羊皮卷通通倒了出来，一一铺开：“这些我刚才都看过了，基本全是手稿，署名都是丽兹，你们再看看还有什么发现。”

“尤其是这三卷，”她抽出三张羊皮卷，分别递给池醉和薄冰，“这三卷的内容是改写的白雪公主、灰姑娘和森林里的三个小矮人，大概率跟晚上的茶会话有关，你们看看。”

“好。”

池醉拿到的是改写后的白雪公主，故事只写到一半就没了尾声，但羊皮卷上的前半部分内容已足够令人胆寒。

国王用荆棘捆住公主的手，迷恋地亲吻她的脚背。

“可爱的女儿，你比王后更令我愉悦！”

王后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她的脸因为愤怒变得又黄又绿，嫉妒在她心里生根，像杂草一样疯长。

王后找来厨娘，让她把白雪公主带到森林的最深处杀掉，并挖出公主的心肝，把心带回来，肝喂给野兽。

厨娘却没法杀死公主，爱和善良让她无法举起屠刀。可怜的她向国王揭发了王后的恶行，希望求得国王的宽恕与怜悯。

国王听了她的话，脸因为愤怒变得又黄又绿，恶意在他心里发酵，像杂草一样疯长。

他说：“我的王后不该这样恶毒，她已经失去了做王后的资格！”

于是国王找来卫兵，让卫兵把王后带到森林的最深处杀掉，并挖出王后的心肝，把心带回来，肝喂给野兽。

忠诚的卫兵这样去做了，他捧着王后鲜红的心，回来拜见国王。

国王重新变得高兴起来，他怀抱着公主，一边亲吻公主雪白的脸颊，一边拔下公主乌黑的头发：

“可爱的女儿，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乌黑的头发燃烧起来，变成了王后的眼睛。

写到这里，手稿的主人就停了笔，后面的羊皮卷上有几个浅浅的墨点，不知是没心情写，还是没想好结局，当然也有别的可能——如果是写到一半被夺走了呢？

池醉皱起眉，发觉事情愈发棘手。

据索安娜说，莉莉丝特生下丽兹后不到三年就病死了，可到底是病死还是人为，按手稿的说法显然是后者。而将故事影射到现实中，国王即安德鲁大公，王后即莉莉丝特，公主即丽兹，每个人都有各自对应的身份，那厨娘是谁？从用词来看，她应该算是故事中唯一的正面角色，然而丽兹并没有写出她的结局。

池醉不由想起丽兹曾在日记中提到过的玛吉。

【玛吉讲了新故事，喜欢。】

【玛吉不在。】

【玛吉……】

这个玛吉，会不会就是厨娘？

她是唯一一个出现在丽兹日记中的人，对丽兹的意义肯定不一般。

还有艾比，她在故事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丽兹没有将故事写完，是否与她有关？

如果厨娘真的是玛吉，那她就在拯救丽兹的同时将莉莉丝特推入了深渊；如果艾比对莉莉丝特真的有非同寻常的情感，她恐怕不会放过害死莉莉丝特的凶手。

这样将线索串联来看，整个故事明朗了不少，但仍有诸多疑问没能解决。

薄冰拿到的是灰姑娘的手稿，与白雪公主不同的是，其中出现了除国王以外的重要男性角色——

里面没有两个继姐，只有恶毒的继母和糊涂的父亲，外加一个年老体弱的王子。

手稿上是这样写的：

王子的脸上布满雀斑，松垮的肉垂在双颊上，他的双眼是那样的浑浊，肚子挺得如同格陵兰岛上的山丘，腿又像青蛙那样短……

穿着水晶鞋的灰姑娘吓坏了，她挥开王子的手，匆匆忙忙逃出了王宫，却在经过台阶时落下了一只小巧的水晶鞋。

王子捡起这只鞋，透明的水晶映照出他贪婪的眼神。

“凡是能穿上这只水晶鞋的女孩，她将成为我的妻子，她的财富也将变成我的财富。”

最后是宿琬手上的森林里的三个小矮人。

——这本是个美好的童话故事，受继母欺压的少女因善良得到了森林中三个小矮人的帮助，从而嫁给国王；成为王后后，少女又生下王子，破除继母调包的阴谋，和国王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故事的结尾，国王假装不知道真相，引诱继母说出对自己的判决，把继母和她的女儿装进插满钉子的木桶，让木桶从山坡滚到河心，以示对她们的惩罚。

然而在丽兹的手稿中，这个故事完全变了味。

小矮人是见色起意，要少女用身体做交换，少女痛恨继母，于是答应，成为王后也是她蓄意谋划的结果；国王则被描述成了一个残暴不堪的君主，少女是他的第二任王后，她虽然报复了自己想报复的人，代价却是嫁给一个年龄能做她父亲的油腻男子，生活过得如死水般平淡压抑，空虚寂寞、毫不快乐。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任王后是被国王活生生折磨而死，原本用在继母身上的惩罚，竟被丽兹用到了第一任王后身上——

【……国王将王后塞进狭小的木桶，木桶里早已装满钉子，那可怜的女人一进去，钉子就穿过她的身体，将她牢牢钉在木桶上，血慢慢从缝隙里流出，国王拍着手大笑起来……】

这种结局的重合绝不是巧合。

“故事的主人公在变化，”池醉若有所思，“看样子，丽兹知道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很多。”

薄冰点头，淡淡道：“她很关注艾比，国王是她们共同的敌人。”未尽之语三人都心知肚明，薄冰没有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