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烈的薄荷气味席卷了整个空间。

“这里面怎么有水？”方冉冉手忙脚乱地把盖子盖上，接过夏航递来的纸巾，擦拭着被弄湿的衣服。

这也太糗了吧，一上车就出了个丑。

夏航也拿着纸帮她擦了起来，“这里面有酒精，应该很快就挥发了。”

方冉冉不好意思地推脱了一下，“你别管我了，看一看没弄到你车上吧？”

也不知道是她幸运还是不幸，貌似水渍全都泼在了她的身上，别的地方都好好的。

等她把衣服擦干净，手上的水渍也都挥发变回了干燥状态，她好奇地将手放到鼻间轻轻嗅了一下。

一股强烈的薄荷味立刻冲入鼻间，直冲天灵盖，驱散了她为数不多的困意，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所以说她为什么要闻啊？

“噗嗤……”她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发现夏航嘴角漾着一抹笑容。

她窘迫至极，想也不想地便问：“你在笑什么？”

“你还真是没怎么变。”夏航似是叹息地说了一声，又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还要吗？”

方冉冉摆手拒绝，讪讪地将香薰放了下去，她该怎么解释毛躁的性格已经改了很多？

可是从刚刚的表现来看，似乎也没什么说服力，也只能乖乖道歉了。

“不好意思，我以为里面只有晶球。”

“我没有其他意思，你别误会。”夏航缓和了语气急忙解释说，“我只是随口感慨了一下，毕竟我们……很久没有联系。”

“没事，我明白的，这的确是我的老毛病。幸好现在上班不用做手抄报，不然我一定完蛋。”

她动手能力很差，但凡涉及到手工的事情都极不擅长。以前学校经常举办手抄报活动，她也只能干干收集资料，写文章的工作，夏航则负责画画、排版，也算是为他现在的工作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但是你很有创意，能想到很多别人想不到的点子。”

“那倒是。”方冉冉的一大优点就是诚实，她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错误，也会大方接受自己的优点。“我这个人还是比较有想法的。”

夏航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连连称是。

“那麻烦你系一下安全带，我们要出发了。”夏航打开地图导航，启动汽车。

凌晨的路况要好上很多，行驶在其中可以说成是畅通无阻了，看来就算是大都市，人也是要睡觉的。

不过道路两边的灯光依旧丰富多彩，色彩缤纷的街景形成一场独特的灯光秀。

“这边的夜景真的挺漂亮的。”方冉冉欣赏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看向夏航想随便聊点什么：“你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公司有员工餐厅会提供一日三餐的。”

“那你们公司福利待遇真的蛮不错的嘛。”

夏航语气自嘲道：“福利不好，员工怎么可能会愿意加班？”

“那倒也是，不过……”方冉冉话锋一转说：“你看上去真的挺累的诶。”

刚才一看到夏航，方冉冉就有这种感觉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夏航状态是紧绷的，远不如上次见面来的精神，眼神也透露出疲惫，像极了她加班通宵赶PPT的模样。

本来夏航就属于情绪内敛的人，要是状态不太好，就更加沉默了。

夏航没想到自己想极力掩饰，但那还是方冉冉发现了，今天的确是疲惫的一天，但是一想到有机会见到她，他想也没想的就来了。

“的确是有点累了，因为这个项目比较重要，所以大家都很重视。”

“就算再重要，也得注意身体啊。”方冉冉忍不住劝诫一番。

“回会的，一般项目结束后，公司都会给我们放假调整一下。”

“那你这么累还来送我，搞我的现在很惭愧啊。”方冉冉语气愧疚地说：“其实我自己回去也行的，你这样真的太累了。”

“开车而已，累不到哪里去，而且你难得过来一趟，我也没空请你吃饭，送送你还是能做到的。”

“你现在倒是挺会说这些客套话了。”方冉冉一时有感而发，夏航在她心中一直都是比较务实，实事求是，也不太会安慰人的形象。

没想到现在好像变机灵了？

“过了这么多年人总得有点长进。”

说完夏航悄悄地看了方冉冉一眼，她正畅怀大笑着，眼睛弯成新月的形状，仿佛能将四周的光耀都收入眼中。

汽车不断地在阴影与光亮处中穿梭，车内的光线明明灭灭，唯有她一人依旧灿烂。

他的胸口忽然感受到一阵急促的悸动感，心跳得厉害，这熟悉的感觉仿佛又将他拉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第10章

灯光秀

如果那时候再勇敢一点，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这个想法不受控制的出现在大脑中，他竭尽全力克制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专心开车。

他只能偷偷感应着她的存在。

方冉冉对此毫无察觉，继续顺着夏航的话夸赞他，“在我看来你已经很优秀了，以前我就总这么跟你说，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一直觉得你对我充满着盲目的自信。”

方冉冉立马为自己辩解起来，“这怎么叫盲目的自信呢？我是真的觉就是觉得你具备一些成功的特质的！你还说我呢，其实也没怎么变，老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你得学我，自我感觉良好一点！”

她从没有把这种感觉评定为自信，而是觉得这是有自知之明，换句话说叫做对自己有清楚认知。

虽然自己没有什么超出旁人的能力，但是也没有差劲到那份上，只能说是一个非常平凡且普通的人。

她这辈子唯一不平凡的经历就是被挚友表白，仅此而已。

夏航听后没有半点反驳的意思，反而是相当配合地点点头，“好，我尽量向你学习。”

方冉冉听后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夏航是一个善于接受意见的人，而是——他怎么还是这么好脾气？

忽然有点担心他在职场被同事欺负怎么办？这么好说话，真的很容易被人使唤做义务劳动的。

“你上班跟同事不会也这样吧？”

夏航被方冉冉小心的语气给逗乐了，他果断用温和却有力的语气阻止了她的胡思乱想，“不会的，我是真的觉得你说的很对，所以要向你学习。”

“那就好……”方冉冉暗暗松了口气，自己这瞎操心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

不过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虽然自己嘴上说着和夏航关系疏远不同从前，但打从心里还是把他当做朋友的。

“那你后面几天有什么打算？”夏航问。

“看看吧，明天应该会去喷泉公园看，我朋友说那边很漂亮，你去过吗？”

“听人说过，那边晚上有灯光表演吧，还挺出名的。”

“那我一定得去看看了。”

“注意保暖，这两天晚上降温降得厉害，小心感冒。”

“好嘞，谢谢提醒。对了，周于希让我回去给她带纪念品，比较出名的那些我都买过，感觉就那样，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这个问题她也问过韩雅，但对方给她的建议全是一些需要花时间排队才能买到的东西，她哪有这个时间准备，想来夏航性格比较务实，应该能给出一些可供参考的建议。

对方认真思考了一番回答说：“特产的话好像的确没什么特别的，我每次回家都会买一些坚果和蜂蜜带回去，是我同事推荐的品牌，我爸妈都觉得不错。”

“的确是很实用的选择，但是周于希应该不吃这一套，她跟我一样，喜欢看上去很新奇但可能没什么用的东西。”

“那我暂时没什么想法，明天帮你问问同事吧，主要我对这边也不够了解，很多事情也不清楚。”

“好的好的，谢谢啦。”

当她们到达酒店时，时间已经指向凌晨一点，就连方冉冉也不可避免地感到疲惫。她都是如此，就更别提夏航了。所以她不敢再耽搁时间，麻利地下车向他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