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从住院大楼下来，莫栩栩将大衣的扣子系上，围巾裹得更紧了。

凌晨的风格外刺骨，冷得人都要成冰块了。

她低着头往外走，忽而见两名消防员往医院里走。

她蓦地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眼，心想到陆卓，不禁追上他们。

“你们是参加精神病医院火灾救援的消防员吗？”

其中一个高瘦的消防员点头。

“救援结束了？是不是有人受伤了？”

那名消防员有些懵地说：“很早结束了，我们站长受伤，我们过来看看他。”

“站长？”莫栩栩心一紧，“陆卓么？”

他惊讶：“欸，你认识我们站长。”

莫栩栩怔了几秒，问：我能去看看他吗？”

两名消防员交换了个眼神。

莫栩栩跟着那两个消防员来到急诊楼的留观病房里。

陆卓躺在病床上，仍处于晕迷状态。

来的路上，那两名消防员和她说陆卓在救援的时候为了医院清洁工的五是八岁的女孩，把空呼给了小女孩，自己吸入了有毒气体。

莫栩栩听得直颤抖，不敢去想像那个画面。

到了病房时，莫栩栩问了一下医生关于陆卓的情况。

医生说陆卓吸入的有毒气味不算多，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是个未知之数。

莫栩栩闭了闭了眼睛，活着就好。

第67章 悄悄偷看他

天亮的时候梁幼喃醒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程小山。

她稍微动了动身体，正在小憩的程小山忽地惊醒。

他见梁幼喃醒了，急忙坐近坐边：“樱桃，你醒了，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

梁幼喃抓住程小山的手，摇了摇头。

程小山坐了回来，帮梁幼喃掖上被子：“你要喝水吗？

梁幼喃又摇了摇头，有些艰难地坐起身子，程小山会意，扶着她坐起身来。

他拿两床枕头垫在腰后，这样坐着靠着床头会舒服一点。

梁幼喃凝视着程小山，苍白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程小山漾着笑容：“怎么了，是想说话吗？”

梁幼喃眼睛微微湿润起来，低着头，呢喃道：“谢谢你程小山。”

程小山：“说这些干嘛，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

梁幼喃没应声，只静静地看着程小山，脑海中浮现他抱着自己从火灾现场走出来的画面。

昨天发生的事情不是一场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程小山真的出现救了她。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梁幼喃问，声音细小无力。

程小山：“我都知道了。”

梁幼喃闭了闭眼，有种认命了的感觉。

程小山抿紧双唇，漆黑的眼睛盯紧了她，说道：“如果没发生这些事，你是不是准备一辈子瞒着我？你说我们不可能，是不是因为这个病？”

梁幼喃轻声笑笑：“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程小山情绪陡然激动起来，但却竭力地压抑着：“有什么事不能一起面对？八年前你因为生病消声匿迹，我理解，我错怪了你，但我们在八年后重逢，为什么不坦白告诉我这一切，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

梁幼喃摇头哽咽：“这样对你不公平，我是个疯子，我有精神疾病，只要情绪波动太大我就有可能发疯，我就是个定时炸弹，我不能耽误你，所以我情愿装不认识你，情愿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你说什么，什么叫耽误我，没有你，我这一生才算是耽误了。我等了你那么多年，我不介意你是否正常，我只想好好照顾你，守护你。”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怕我会动摇……”梁幼喃情绪绷不住，泪如雨下，“你知道吗，当我知道自己有病的时候，我已经做好和你们所有人断绝来往的打算了，我甚至想过终身不嫁，一辈子就一个人过，我不想成为别人的负累。”

“你在我心里从来不是我的负累。”程小山目光坚毅而肯定，“我知道你病的时候，我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照顾你一辈子，让你无忧无虑地生活，而不是想到你会成为我的负累。”

程小山握紧了梁幼喃的手，掌心传递着彼此的温度：“樱桃，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我长那么大第一次这么想和一个人一起共度余生。高中的时候，我本来想不读书去打工的，是你鼓励我继续读书学习，我成绩不好考不上大学，是你鼓励支持我去学体育，你从来没嫌弃过我，还带我回家吃饭，让我感受到家的味道，我没过过生日，你是第一个为我过生日的人。你为我做了那么多，让我觉得自己也不是一个命贱的人，也是有人在意我，关注我的。我以前从不敢想后面的人生，每天就得过且过，是你让我有了目标往前。”

说着，就见程小山喉结滚动了一下，苦笑着继续说道：“高考后，我们在一起了，我本以为我们能永远在一起，但你却突然不见了……失去你的那八年，我每天都在想你，我在家种了很多樱桃树，看着那些樱桃树我就想到你，你说你想要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店，我为你开了一家咖啡店，装修设计都是按你想的那样。每年下雪我都等着你出现，我从未忘过许给你的承诺。当年你说每年都陪我过生日，但你没有出现过，没关系，你不来，那我就用生日愿望祈祷你能来。”

说到这里，程小山眼圈刷一下红了，眼睛水雾氤氲：“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这大半辈子没得到过什么，唯一让我觉得珍贵的就是得到你对我的喜欢，我不想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欢。”

这些话字字句句地听进耳朵时，梁幼喃心如刀绞，捂住心口低头抽泣。

她哪里不知道程小山对她的情谊，他这样深爱着自己，她又何尝不是。

梁幼喃咬着下唇，浅浅地抽着气：“我不能这么自私。”

“你不是自私，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你根本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这一切都是我情愿付出的，请不要再把我推开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吧，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好陪伴你，好吗？”

梁幼喃眼眶里的眼泪汹涌而出，抑不住情绪，她埋进程小山怀里，低声呜咽地哭着。

程小山紧紧搂着她，手掌温柔地轻抚着梁幼喃的头发。

他里头是穿着一件合身的白T恤做打底，由于梁幼喃在他怀里哭泣，泪水濡湿了他胸膛以下的一大片衣衫，湿透的衣裳紧贴着肌肤，紧实有力的腹肌若隐若现。

“程小山，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离开你，离开你那八年我也每天都在想你，我试过努力地忘记，可我就是做不到，好几次我都做梦都梦到自己疯了，然后被你我所有人遗弃，我不想梦境实现，所以我一直麻痹自己要铁石心肠，不再和你们有一丝牵绊，可是我发现做不到，我输了，我彻底地输了……”

“你真是个傻瓜。”程小山心疼坏了。

听着梁幼喃哭得这些心碎痛苦，程小山眼底浮起了湿润的水雾，视线忽地一下子被水雾遮罩住，看到的东西都重重叠叠，涣散的眼神无比聚焦眼前事物。

程小山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他吸了吸鼻子，将头微仰，抬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良久才红着眼睛低下头来。

……………

梁幼喃出院那天，除了程小山，梁永斌和莫栩栩都过来接她。

从医院出来，四人直接往市区去，找了家餐厅一块吃了个饭。

饭后，梁永斌就要回帝都了。

临行前，他嘱托梁幼喃要按时吃药检查，好好控制情绪，不要太激动，还让梁幼喃不要因此记恨她母亲。

梁幼喃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点点头。

梁永斌转而看向程小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把小喃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