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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棠低声地笑了一下:“粉丝们不要太天真,在戏中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可能在现实中下了戏连句话都没说过。”
倪凯伦深深吸气,不跟她计较:“别胡闹。”
西棠差点笑出声来:“唉,最真实的感受,还不许写?”
倪凯伦转念又想起来:“郑攸同都回复了你几次了,你从来不搭理人家,人家粉丝都有意见了。”
西棠沉默了一下:“我跟他老同学了,不在乎这些浮在表面上的话。”
倪凯伦叮嘱:“那你就回复一些能在表面的话。”
西棠翻了个白眼:“那我说了让宣传回,谁知道?”
倪凯伦忍了一个早上,终于恶狠狠地大叫了一声:“反了天了!”
成功斗倒倪凯伦,西棠忍不住哈哈大笑:“咦,我刚刚就想说,你普通话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西棠换了只手拿电话,转了一个身,眼角看到一个人影站在窗户后。
赵平津站在客厅,离窗户三尺远,头发乱塌塌的,穿了一件黑色的绒衫,他常年都是那般瘦,站在落地窗外望着她,如一道沉默的影子,目光里有她读不懂的千山万壑。
她神情微微一愣,笑容褪去:“好了,挂了,赵大爷起来了。”
倪凯伦继续大吼:“我说的你记住了没有!”
西棠轻轻地说了一句:“拜拜,亲爱的。”
赵平津看着一大早展颜微笑的脸在他面前慢慢地变成了宁静,他伸手扒了扒头发,低沉清冷的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进来,赵大爷饿了,煮早餐。”
西棠掀开电饭锅,给赵平津盛粥,她早上吃全麦面包和低脂牛奶,加一点点蔬菜沙拉。
赵平津慢条斯理地喝粥:“一大早跟谁讲电话?”
西棠一边剥鸡蛋一边答:“倪凯伦,骂我不更新微博。”
赵平津抬眼看看她:“你还有微博?”
西棠自己吃饱了,将一个白嫩嫩的鸡蛋推到赵平津的面前:“工作需要。”
赵平津不爱吃水煮蛋,看了直皱眉头。
西棠看着他说:“吃了它,粥别喝太饱,当心胃疼。”
赵平津只好拿起那只鸡蛋。
西棠进厨房拿出了一个保温杯:“二十分钟后喝一杯蔬菜水果汁,温的。”
赵平津笑了笑:“行啊,越来越贤惠啊。”
西棠笑得比他更客气:“不敢怠慢,您一个月花三十万呢。”
赵平津脸上的笑容一瞬间不见了:“是挺贵的。”
西棠没再搭话,走出了厨房。
吃完早餐,赵平津出来问:“要不要出去?”
西棠说:“去哪儿?”
赵平津想了想说:“周末,出去转转?”
西棠问:“你想出去吗?”
赵平津诚实地答:“我周末一般加班,不加班就睡觉。”
想是平时工作太累。
西棠第一次演女主角,戏份格外的重,每天深夜回到酒店洗了澡躺在床上都是看着看着剧本就睡着了,难得有一天有空闲,她狠了狠心:“那我先背剧本。”
赵平津也不勉强:“随你。”
九点钟赵平津的手机准时响起来,听他接电话是他外祖母,问他吃了早餐没有,又问昨天为何不回家吃晚饭,原来是母亲不在家去了外地,又问他为何不去祖父母处,担心他工作太忙没照顾好自己身体……西棠在客厅,听到他坐在饭厅一句一句地应答外祖母,非常有耐心。
他是一个一直被长辈的爱盛容包围着长大的孩子,哪怕已经过了三十岁,依旧是赵周两家最宝贵的孩子,从小到大都被宠溺到坏掉的男人,人生的一切都是顺意的,西棠最初认识他的时候,赵平津年轻,更是骄纵狷狂、嚣张跋扈的性子。
西棠知道,他的家庭和出身,是一条她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赵平津走了出来,看到她坐在地板上,对着剧本发呆。
“怎么了?”
西棠抬头微微笑了一下,笑容有点软弱,又埋头专心背剧本。
赵平津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拿起她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东按西按拍了几张照片。
西棠正专注地盘着腿坐在地板上背剧本,完全没有发觉。
赵平津听她念念叨叨的,忍不住出声纠正她:“那老北京话念:迎帘儿好。”
“迎帘好儿。”
“迎帘儿好。”
“你别管我!”
赵平津笑得开怀。
西棠瞪着他翻了个白眼,继续背。
赵平津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搁着西棠随身携带的化妆包,赵平津翻开来,里面东西零零碎碎一大堆。他一样一样摊出来看,眉饼、腮红、眼影、睫毛液、保湿喷雾……赵平津看得饶有兴致,西棠也不理会他,女人的东西,还看得那么兴致勃勃,脑筋有毛病。
一个小时过后,西棠起身收拾东西,一看,傻眼。
赵平津将她化妆品的所有瓶瓶罐罐,甚至连一只眼线笔都不放过,通通,全部——都用记号笔在上面画了一只猪。
一只小眼睛,圆鼻孔,胖滚滚的——猪。
这个无聊幼稚的人!
中午两人在外面吃了午饭。
西棠的手机叮的一声传来消息,是倪凯伦:照片不错,赵同志拍的?
西棠不解:什么照片?
倪凯伦又回了一条:你的微博。
西棠登录去看。
她自己的账号今早上发了一张照片,她坐在棕色的地板上,手里捏着一叠厚厚的剧本正埋头苦读,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洒在她的白色衣服上,光线柔和,肤如凝脂,她的脸很专注,有一种沉静动人的美。
照片就附了一行简单的字:早上起来背剧本。
西棠望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赵平津,罪魁祸首正悠然自得地切牛排:“你别瞎倒腾我微博。”
赵平津将一份切好的牛排推给她,好心好意地问:“美不美?”
西棠可不害臊:“美。”
赵平津抬眼漫不经心地望了她一眼,嘴角一抹笑:“也是,花那么大力气整的,能不美?”
西棠撇撇嘴:“关你什么事儿?”
赵平津凝望她的脸,仿佛看到了时空的某个空虚之地:“谁告诉你要去整容的?”
西棠挺直脊梁答:“我自己。”
赵平津闲闲地答:“这种馊主意,倪凯伦绝对不会错过吧。”
西棠顿时无言,这倒不能否认。
赵平津忽然问:“为什么一直不肯再来北京?”
“现在不是来了吗?”西棠若无其事地浇黑椒汁。
“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倪凯伦从你这骗了多少钱?”
“你不用管。”
“你财务都是交由她打理?”
西棠只好默认,她哪有什么财务,欠了公司一屁股债。
赵平津又问:“她值得信任?”
西棠认真地点了点头:“性命可托。”
赵平津半路忽然杀出一句:“她是不是同性恋?”
西棠愣了一下,直截了当:“不是。”
赵平津状若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当时离开北京,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看来他还是听到了早上她跟倪凯伦讲的电话。
西棠神色未改,淡淡地笑了笑:“除了你,还有谁欺负我?”
赵平津神色莫测,人倒很平静:“我想也是。”
午餐吃到一半,李明打电话过来,公司有份合同临时要审。
赵平津不耐烦地道:“你能不能别大周末的找我?”
李明振振有词:“是你的公司还是我的公司?赚钱了归你还是归我?”
赵平津懒懒地答:“是我的,你着什么急?”
李明纳闷地道:“哎,奇了怪了,你周末不加班了?”
赵平津抬腕看了看表:“我回去做吧,半个小时之后。”
吃完饭回到家,赵平津直接进书房看文件。
西棠进厨房收拾了早餐没洗的杯子,透过窗户眺望到远处的新央视大楼,在阳光之中显出一种灰蒙蒙的颜色,整条长安街唯一的最高层居住楼,寸土寸金的稀缺地段,整屋家私设计精到,浅棕色胡桃木奢豪优雅,厨具都是德国顶级的bultha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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