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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洛再无佳人(出书版)+番外(14)



赵平津已经痛得喘息,咬着牙一时说不上话。

西棠起身去茶几旁翻他的外套口袋。

“不在……”赵平津断断续续地说,“车里有。”

西棠从屋子里那张旧茶几上找到他的车钥匙,又在睡衣外披了件外套,赵平津已经坐了起来。

她要往外走,赵平津拖住她的手。

西棠看了他一眼:“你干吗?”

赵平津试图站起来,他没戴眼镜,眼前有点模糊,黄西棠的脸也模模糊糊的:“三更半夜的,外面在下雨,你安不安全……”

只听到黄西棠的声音,带了点儿无所谓的笑意:“放心,比你安全多了。”

她一把推开他的手。

赵平津受不住力,被她一推,只好靠在床头。

她抖抖衣袖,敏捷地下楼去了。

只是两秒钟,黄西棠很快又回头来:“你车是哪一台?”

赵平津疼得眼前有点昏花,好一会儿才听清楚了她的话:“停得有点远,黑色的路虎。”

想起来她根本不认车子,只好说:“街对面,黑色的,京牌,再说你不会按下钥匙?”

西棠转身下去了。

赵平津依旧倚在床头,自己擦干了脸上的冷汗,微微抿着唇,忍着胃里一阵一阵灼烧的疼,黄西棠以前一直就嘲笑他这点,说他自小娇生惯养不懂人间疾苦,那么两大家子当宝一样精细养大的人,竟然还会有胃炎。嘲笑归嘲笑,当时她毕业的时候,只是因为担心他的身体,她终于肯搬过来跟他住,那时公司开始进入膨胀一般的迅速发展和扩大时期,那段时间工作得没日没夜的,他每晚都熬夜写项目案子,半夜常常胃疼,实在疼难受了,他就溜到卧室里,拉拉她的手,将她唤醒,小声委屈地说:“棠棠人儿,起来。”

她那时候非常爱睡觉,几乎是一沾枕头就能睡着,但只要他叫她,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迷迷糊糊挣扎着爬起来,其实早给他熬好了小米粥温着在锅里了,临睡前也跟他说了,赵平津丝毫也不记这些小事,身体难受了,闭了眼往她怀里躺着休息,就觉得一切都好了。

西棠那时候多爱他,舍不得让他受一点点苦,端了碗在床边给他喂粥,给他灌热水袋,抱着他睡觉,心疼地安慰他,跟哄孩子似的,他很快就舒舒服服地睡过去了。

半年后京创科技在港上市,公司规模翻了几倍,搬进了中关村的高级写字楼,赵平津组建了董事局,基本不再亲自动手写程序了,他熬过了最难的那一段时期,胃居然养好了七八分,连李明都说,军功章里有棠棠小人儿一份啊。

他甚至想过让她持股权,京创的创业基金基本属于天使投资,他是从家里拿的钱,那段时间的后期黄西棠跟他妈彻底闹翻,他们俩也天天吵架,家里锅碗瓢盆都摔了,黄西棠脾气也硬,自尊心特别强,有一次吵架提起来这事,她只冲着他吼了一句:“谁要你的臭钱,别看不起人。”

赵平津痛得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唯一记得的是后来她的确没要他的钱,就那样迅疾地从北京城里消失了。

黄西棠撑了伞回来,衣服上还沾着湿气,她倒水给他吃了药。赵平津老实了,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药效起了作用,那一阵痛缓了过去,他睡眠浅,睁开眼时,身边还是空的。

卫生间亮着灯光。

他推开了门。

西棠坐在一个塑料小凳子上,像一个受惊的兔子般突然回过头,一个光脑袋,眼睛里亮汪汪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手里捏着一个沾着碘酒的棉签,膝盖上贴着一排创可贴,是一排粉红色的hello kitty。

赵平津心底一疼,她还是这样,心急,跑得快,大概摔了,他问:“消毒了吗?”

西棠点点头。

赵平津扶着门框说:“回来睡,天快亮了。”

第二天的工作是在景区内的一处客栈拍戏,西棠戏份不多,比较轻松,中午时候,还能按时在剧组吃盒饭。

棚里实在太闷热了,才六月份就已经开始天天三十度以上的气温,因为要收音,所以不能开空调,因此古装戏一般选在冷一点的天气拍,争取在炎热的夏天到来之前能结束。因为夏天太热,演员穿着层层戏服,戴着复杂的头套,在镜头前一遍一遍地走位,演得挥汗如雨,也实在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西棠捧了盒饭出去,在外面树荫旁的抄手游廊下乘凉。

她刚刚坐下,就看到赵平津走了进来。

他百分百是刚刚睡醒,头发都没打理,有点凌乱的黑发上架着一副太阳眼镜,双手插在口袋里,游手好闲,跟个无聊的游客一模一样。

今早她起来的时候,赵平津还在屋里睡。

赵平津坐在她身边:“饿死了,有没有饭?”

西棠回去多要了一份盒饭,递给赵平津。

西棠没有用盒饭的一次性竹筷子,用一柄木质勺子,喝了黄豆汤,吃完了蔬菜,将肉片放到一边的一个清水杯子里洗了一遍,吃了两片。

赵平津只吃白米饭,配青椒肉丝。

西棠看了一眼:“那个辣,你少吃点。”

赵平津抬眼望望她,又望了一眼她手里的勺子:“吃点饭,你够瘦了。”

第一次见她穿戏服,洁白的底衫外面套一件灰色袍子,白天的妆很清淡,活脱脱一个俏丽的思凡小尼姑,模样十分可爱。

有经过的游客对着她拍照。

她捧着饭盒也不理会,只偶尔抬头轻轻地对拿着相机的路人笑笑。

一盒饭没吃到三分之一就放下,西棠小心地洗干净她那柄木勺子,放进包里的餐具盒。

经过昨晚一夜的暴雨,今天白天的太阳更加猛烈,西棠在树底下等戏背词,赵平津在一边热得不行。

赵平津拿着她的折扇扇了半天,忍不住脾气要发作:“就没有一个休息室化妆间之类给你们待一下?”

西棠从折凳上抬起头来,摇了摇头说:“主演和导演才有,你去酒店开个房间吧。”

赵平津说:“我今天早上已经叫人来装空调,钥匙留给房东了。”

西棠还来不及回他的话,这时棚里有人催场,轮到她了。

赵平津跟着进去,摄影棚里面更热,灯光照得人好像烤在一个炙热的火炉下,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搭着毛巾,西棠穿着厚厚的戏服,跟一个长得油头粉面的小男生对戏,对方台词有几句没背好,NG了几遍,两个人的汗都是一滴滴地往下落,然后又立刻擦掉补妆。

终于导演喊cut。

赵平津直接走进去,将矿泉水递给西棠:“到底拍完没?”

男人的容貌实在太出众,纵使戴着太阳眼镜,但那目空一切的气势,就完全让人无法忽视。

连一旁围着男主演打扇补妆的几位女助理都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赵平津丝毫不管周围的目光,也不搭理人,西棠也不介绍,两个人坐到一边的休息区低声聊了几句。

赵平津坐了一会儿,西棠看着他黑色的鬓角有微微的濡湿,只穿着一件衬衣的后背也开始湿了:“你回去好不好?你要中暑了我麻烦就大了。”

赵平津没好气地答:“你一天拍十多个小时,你怎么不中暑?”

西棠拿他没辙,幸好这时沈敏的电话进来,李明找他开会,他自己出去了。

那天夜里西棠也是凌晨两点多才下戏,散工后剧组同事约着去吃消夜,西棠跟着同事走出来,看到赵平津等在外头。

青石板路倒映着昏黄的街灯,他穿着一件灰色短袖polo衫,双手插在休闲西裤口袋中,神色闲散,身形却如一道沉默的刀锋影子。

这一次在戏里跟她搭戏的师父红姐用她的台湾腔调侃了两句:“哎哟,你们别喊西爷啦,男朋友在等啦。”

有公司合作的媒体记者在外面等主演出来,见到她,大家都是熟人了,娱记眼睛毒:“西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帅的男友?哎哟,瞧你这脑袋,真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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