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恩实上前，抓住他的衣服用力一扯，扯到眼前，那双凌厉的眼眸逼视道：“我可以背叛任何人，唯独不会背叛我哥，这一点你永远也改变不了我！”

周成奇恍然大悟，明白了俞恩实假装受到他的引导，与关腾布下天罗地网抓捕他。

见总算抓住这个危害社会的犯罪者，齐遇内心松了一口气。不然俞恩实非得按照对方的引导“犯罪”不可。

周成奇不知道，街市里的人群，混着几十名便衣警察。前后出口和左右巷道已被警察控制，目的是为了防止他逃走。

出动这么多的警力，只是为了把他控制在这条街上进行抓捕，这还是近年来最大规模。这听起来很夸张，可周成奇狡猾，真让他跑了，只会对警方、社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制造出更大的罪案。

把周成奇押上警车，先送去医院包扎，再带回公安局审讯。

街市外围的十几辆警车散去。

开车回公安局路上，钱律脑海浮现刑警大队人员、周成奇的卷宗，两起由他引导罪案，慢慢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回到公安局大楼，上到办公室，只有谢响和王冷在劝说王某行事不要冲动。已解开手铐的王某，表情不甘，冲动和他们争吵。

他走过去说道：“你讨薪一事，由检察院介入侦查，只要搜集到有力整理，我们将对对方进行取保候审，以涉嫌拒不支付劳动报酬罪提起公诉。”

一句话，安抚下情绪激动的王某。

“真的、真的可以讨回我十万块的工资吗？”

“我保证为你讨回欠薪。今晚警察会先行送你回家，明日你到检察院，会有民事诉讼的检察官接待你。”

王某再三感激道谢，钱律请王冷送他回去。

两人离开办公室，他便坐在谢响面前。

“我们谈谈吧。”

谢响看着他，没有回话，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握在一起。

楼下审讯室，关腾、齐遇审讯周成奇，俞恩实一旁笔录。

面对利用自己的计划，反过来对付他的警察，周成奇表情莫测。虽说自己早晚会落到警察手中，可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在他的计划里，俞恩实作为击中刑警内部的那枚“子弹”，今晚协助她逃走。最后，让俞恩实和关腾为了他，进行激烈相对。

俞恩实要杀他，关腾要留他，两人便会成为敌对关系，

而他会旁观这戏剧性的一幕，直到结束。

“你手中的子弹，迟早有一枚会对准刑警内部。而且你太聪明，我要是绞尽脑汁对付你，只会成为你手中可肆意操控的傀儡。故而，推断你会引导俞恩实，便让她成为你手中的‘子弹’。如此，我配合着你的行动，将你瓮中捉鳖。”关腾不急不缓说道。

“你如何知晓，我私下联系引导过俞恩实？”周成奇好奇。

“在她进入专案组以后。”关腾回答，“她的目的，始终是为了找到凶手给哥哥复仇，为此我私下和她谈过。可是在你眼里，并未看清她眼里的‘复仇’是什么。这源于你的自傲，因为你根本不晓得俞雪皑是个什么样的人，当你未曾将一个亲手杀害过的刑警思考算进去，注定会输给我们。”

周成奇能看到俞恩实，可以拿枪对准背叛他们，但没看到俞雪皑永远不会这么做。

一名死去的警察，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故此，比起对他的复仇，不能背叛污染哥哥所爱的职业，更为重要。

这就是他无法引导操控俞恩实的原因。

“这件事，除了我们两人，未曾有第三人知晓。”关腾忽然泛开笑容，眼底如寒潭，一丝笑意也没有。“当俞恩实为了见到你，她挟持了人质，我知道你来了。”

半年前，周成奇当着他的面，杀害俞雪皑。

半年后，岂能错误自己再次向刑警队里射出的“子弹”。

“看我们围拢逼迫俞恩实就范，再开枪协助她逃跑，以让我们先一步陷入队友背叛的境地。最后你出面见她，同时放出消息，引诱我过去与自己队友厮杀。周成奇，你不会错过看刑警内部对立的机会，更不会引到我们自相残杀的机会。”

听着自己计划被揭穿，周成奇表情阴晴不明，幽幽笑道：“呵呵，关队长可真是了不起啊。”

第74章 完结

二楼刑警大队办公室，钱律和谢响面对面。安静的办公室内，气氛降至冰点。

“钱检察官想谈什么？”谢响从容，表情不变。

“回来的路上，我让关腾另外派出警察到你独居房产的家中调查。”他缓缓说道，对方神情一下僵住。

“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谢响拉扯着嘴唇想笑，可一点也笑不出来。

“周成奇是通缉犯，他能躲藏大半年，不暴露踪影，只可能有人明知其犯罪者身份，仍然要藏匿。这样，半年来，能够安全地寻找边缘群体目标引诱犯罪。但他所有针对性的计划，直指向一个目标——关腾。为了从内部彻底击溃他，必然要掌控刑警大队内部情况，而这个机会，便是5·11溶尸案。”

谢响抿嘴看他，不言不语。

“专案组的那段时间里，你知道自己给我的印象是什么吗？”钱律不等他回答，接着道：“你看似努力，但其实对警察这个职业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是不想成为一名警察。当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再从半年前的卷宗，和近两起发生的案子中，窥见到我们内部存在十分危险的问题时，便请别的警察来反调查我们。调查结果，证实了我的推断。一是俞恩实为了找出周成奇，跟踪调查过另外六人，她加入专案组目的，是周成奇给出了暗示。只有成为关腾手下队员之一，就能找到杀害哥哥的凶手。二是，和俞恩实一样，你是主动要加入专案组的。可遵循谢书记安排，并不喜欢警察职业的你为何一反常态主动加入？从这一点反推，就会发现疑点，为证实这个疑点，便去调查。我所委托的警察，在你私人房产里，看到了灯光亮起。这个时间段，你正好在公安局宿舍居住。”

与他对视的谢响，移掉目光，眼神渐渐空洞。

“我不知道你可有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是否被周成奇引诱……可要不想成为一名警察，就退出去。今晚哪怕设套抓住了周成奇，倘若没有察觉到深藏的隐患，迟早有一天，会出现难以挽回的事情。你是我们赖以信任的伙伴，关腾、我、齐遇，还有王冷，甚至是俞恩实，我们都不会放任你，朝着与我们相背的歧途行走。

谢响眨着眼睛，眼眶微微发红。

说完这番话语，两人久久无言。

沉默之中，有无形的丝线悄然缠住心脏般，慢慢勒紧，没入血肉，谢响只觉得一阵一阵抽疼。

门口传来开门声，已对周成奇审讯完毕的关腾走进来，钱律站起，离开办公室。

轮到他坐在谢响面前，关腾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条烟。

翌日，钱律回到检察院，与第六检察部的罗特检察官交接王某讨薪一事。之后与欧阳青检察官到公安局大楼。

路上，欧阳青得知昨晚不仅阻止了一起罪案的发生，还抓住了犯人周成奇，吃惊不已。

一觉醒来，案子侦破，犯罪分子被逮捕，真是好消息。

两位跟进案子调查的检察官来到刑警大队办公室，欧阳青和齐副队了解昨晚案子情况。后者隐瞒了俞恩实“挟持”嫌疑人一事。

钱律没看到关腾和谢响，问王冷人哪去了？对方回答，队长在局长办公室，谢响回家休息去了。

知晓黎局长的决定，他内心闪过一抹仿徨。

定了定心神，他投入工作中……

对半年前后犯下的罪行，周成奇没有狡辩。他不认为自己输给了关腾，而是败在亲手杀害的俞雪皑手中。

倘若自己没有忽略死去的人，而是将其思考在计划里，是不会让关腾利用自己的计划，反过来对自己下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