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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皇苏醒+八十夜话+神之国度(众神梦记系列)(74)



乌黑的发丝飞扬在雪夜里,薄如蝉翼的雪花纷纷坠地,似想粉饰人间的罪愆,但覆在地上的新雪,很快即遭温暖的鲜血染红,并在遭足印重重踩过后,再不覆洁白,一如人心,无论再曾如何的无瑕,此时,也只能沦为人间泥泞。

根本就不给叛军任何喘息的片刻,叛军副将一倒地,晴谚手中赤红的剑尖即指向天际,位在她身后的皇军们,倏地如潮水般朝宫外的叛军一拥而上。

血泪不难,甚至是唾手可得,一个动作、一个转身,都能轻易地催出一摊。

生死容易,就近在刀剑咫尺之间,当空一刀、横颈一划,就将合眼再见不着天明。

于是在这夜,百年来始终静立在宫门两旁,两具与宫门齐高的帝国先帝石像,低首默然地瞧着底下正发生的一切。

并继续,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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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想过,他为何执意要来这座人间。

舒适侧躺在神宫后头花园水池边,在这水光掩映的午后时分,丽泽伸指轻轻搅拌着平静无波的水面。

指尖碰触过的水面,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水色光影中,他看见了面孔模糊的自己,那个创造了天宫,却又始终不明白海皇为何情愿抛弃一切,就为了个平凡的人间女人留在人间的自己。

也许是因为,那名曾经栖息在他心底的红发女子,也或许是因为,他始终都惦着海皇北海曾经在百年前问过他的那句话。

告诉我,在无穷无尽的生命里,你可曾有过想得到的东西?

想得到的东西?

当时的他,在北海的目光注视下,就连一个答案也无法浮上心坎,在他的脑海里,思绪只是一片虚无,一种,令他感到心惊的空白。

为神千年,这天上地下,有什么是他无法唾手可得的?就是因为得之太易,他与其他众神一般,从未渴望过什么,也不曾特意去追求过什么,他只是日复一日的过着永无止境的日子,享受着他也不知为何他该得到的一切,而在下方的人间,无论是袅袅香烟,或是神子们衷心信祷,那些都与他无干,天界无止无境的欢愉与一成不变的生命,才是他永远不变的所有。

但在这永不见尽头的生命里,他可曾像北海一样,因为追求过什么而有着一双闪亮的眼?他可曾像北海一般,因有了理想目的,故而浑身热血沸腾,宁愿抛弃一切也要全力以赴?

没有。

低首看着自己空荡的掌心,丽泽只在空白一片的掌心里,瞧见了一片虚无,那种深到骨子里,却又什么都捉不住的空虚。他什么都不想要,也从不想去尽心尽力得到过些什么,因他没有那种目标,也没有那种只有凡人才会明白的动力。

身为海皇的北海,可以为爱不顾一切逆天留在人间,那他呢?除了为神子战死外,他曾拥有过什么?

什么都没有。

可在见到北海那义无反顾也要留在人间的神情时,他动摇了,甚至,在他体内兴起了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嫉妒之情,在那一刻,他很想问北海,那是什么感觉?

你又凭什么可以得到?

可是他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出口,已为神子加入两界之战的他,已是无路可退,就如同女娲一般,因此,他只能在将所有责任都弃之不顾的北海离去前,拉住他的衣袖,并以不甘的口吻告诉他。

“你可以走,这战是胜是败,后果我也可替你扛,但,你要记得,你欠我。”

“我必定得还?”一心只想赶回涟漪身边的北海,不耐地问。

“不错。”丽泽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欠的,我会还。”北海扬手挥开他,再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已与他相识了数千年的同伴。

而后,岁月就这么过了百年了……

历经轮回折磨、无止境的浮沉之后,他这个曾被凡人唤为天孙的神,终于来到了人间,那个,北海无限留恋、而他电渴望能够追求些什么的人间。

午后的骄阳洒落在他的脸庞上,此时此刻,已以天孙之姿返回天宫的他,低首瞧着水面上的他所制造出的幻景。

圈圈涟漪中,首先浮映在水面上的,是浩瀚那张君临中土天下的脸庞。

这么多年来,他自认,转世为人后,他将天孙转世这身分瞒得很好,可就在日月二相也出现在战场上,还救了破浪一命之时,他不禁要怀疑,在浩瀚的那双凡人的眼瞳里,究竟早已在他身上看穿了多少?而浩瀚,又想知了他的秘密有多久?他始终不解,为何浩瀚不先发制人,将他除之后快,反而还以兄长之姿与他日日相处着?

秋日的落叶轻缓地坠至水面上,渐渐模糊了浩瀚的脸庞,替换上的,是五人的脸,那五个,浩瀚视为心头肉的四域将军们。

在见着了那五人后,从不曾有过的兴奋出现在他的面容上,在他胸坎里的那颗心,也因此剧烈地奔跳着……他想,不会有人知道。为了这一日,他等了多久。

就为了这一日。

浩瀚可事事不在乎,就连他是天孙这一点也可视为无物。但那五人呢?他不信表面为仁君实为阴险的浩瀚,会舍得失去代他飞翔的那些翅膀、那些为他开疆扩土的大将。他实在是很想知道,在他亲自斩断了浩瀚的翅膀,或是在浩瀚的面前将他们一一身首异处时,那个从未把神人看在眼里的浩瀚,面上,会是什么表情?

修长的指尖轻轻点触在水面上,抚去了所有人的脸庞,穿过水幕,长指深深浸入水中,就像是上天的大掌穿过重重的云雾探向人闻,刹那间,所有的景物急速下坠。呼啸而过的流年亦一闪而逝,直来到现实的人间。

那一片。即将烽火四起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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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天马郡郡外浓稠得化不开的惶恐气氛,持续弥漫在行辕里内外,下一刻,破浪震耳的咆哮声再次在行辕内响起,紧接着就是另一名由月相召来的军医,再次遭破浪给一脚踢出行辕外。

冒着刺骨寒风也不肯进行辕内,宁愿继续站守在外头的金刚与力士,无言地相视一眼,并再次有默契地自帐门旁挪了两步,以免下一个被点到名且被踢飞出去的人就是自己。

自背叛帝国恢复了天孙身分的丽泽返回天宫,并亲手重创破浪还对破浪撂下话后,在日月二相的指挥下,帝国大军撤至天马郡外。

对丽泽深感棘手的日月二相,为免接下来天宫的云神亦会加入战局,日前他俩已先遣人运来大批粮草与足够的御寒战衣。并紧急调来千人在十里外筑起躲避严寒的巨大碉堡,准备在云神出手前。先将全数军员撒至碉堡内躲避云神所制造的恶劣天候。

此时此刻,行辕内虽四处置有取暖的火盆,但似乎就算放了把大火,也仍是及不上破浪身上那已炽烧了几日的火气。

在破浪的脸上再次找着了不肯服输,和遭背叛的愤恨后。日行者缓步走向他,叹息地对他摇首。

“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就别老惦恨在心头好不好?眼下为了大军着想,你得先把你的伤养好。”他边说边想看看他掌心复原的状况,“瞧,你的掌骨才接好,你若不好好养着,若是它废了该怎办?”

破浪仅是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就立即让日行者伸去的手赶紧收回来。

与忧心仲仲的日行者相比,行辕中另一个面色也好不到哪去的月渡者,则是坐在椅里,一手撑着下颔,心情恶劣地朝善心过度的同僚泼冷水。

“用不着哄他了,他又不是三岁小娃,现下你该烦恼的是咱们的脑袋保不保得住才是。”反正那小于面皮薄、输不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现在他们都还不知该怎么回京向陛下交代呢,谁还管得着他的心情好坏?

“拜托你,你就行行好,别在这节骨眼踩他为乐,少煽点风和放点火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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