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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再遭他挑衅和刻意刺伤,碍于身分和有口难言的汉青,也只能隐忍地握紧了拳。
「殿下会留在你这,并非出自她所愿。」飞帘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她会被困在这,是因那个叫应天的巫女收走了她的法力,她才不是甘心委身于这个男人。
破浪无所谓地耸着肩,「非要这么骗自己,才能让你觉得舒坦点的话,那你就继续骗好了,我可没空在这陪你玩欺人欺己的游戏。」
「慢着。」汉青在他欲走前将他叫住,「把殿下还给海道。」
他慢条斯理地转过身,一反前态,面色阴沉地问。
「还?」
汉青说出今夜不得不来此的原因,「海道已将殿下视为叛徒了,在海道找到罪证前,只要殿下亲自回神宫解释,殿下还是可以恢复以往风神的身分,若再不回去,后果恐将不堪设想,你若为殿下着想,就该让殿下尽快返回海道。」
罪证?从他话里大抵猜出海道急着要处置飞帘后,破浪危险地瞇细了黑眸。
为海道效劳,她就是风神,不为海道卖命,就是叛徒,就是死路一条?为了海道,飞帘已经付出够多代价了,今后她不再欠海道任何一桩。
「你们没资格要我还,因为就是你们逼她离开海道的。」他森冷地瞪着这个想将她拉回火坑的男人,「我说过,她是我的,海道视不视她为叛徒,那是海道的决定,与我和她皆无关,我既要她,就绝不会放开她,我更不会再让她回到你们身边。」
「该作决定的不是你,而是殿下。」汉青才不理会他个人的心态。「你可听过殿下怎么说?她可说过她想回到海道?」
「她不愿。」若愿的话,当初她不必一死以求离开了。
他立即反驳,「你胡说!」
「她曾拒绝你拒绝得很清楚,我相信你应该也还记得,那日她说过,她不是什么忠臣。」破浪索性替他温习记忆,并再为他添上新的,「今夜我就再替她说一次,她情愿待在我身边也不愿回海道。」
「我不信,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他不断摇首,怎么也无法相信飞帘竟愿为了他而抛弃海道。
「要不要我去叫醒她,让她亲口告诉你这是下是真的?」懒得跟他玩信与不信那一套,破浪干脆直接向他提议。
与胸有成竹的他相比,心怀一线希望的汉青,所能相信的希望就显得薄弱得可怜,他往后退了几步,雪地上的脚印显得纷乱。
破浪更进一步逼他,「你敢不敢亲耳听她告诉你?」
他不敢。
他不敢承认那是真的,不敢承认,那曾经有机会拥有的,如今已是他人的。
心像被撕碎了般疼痛,汉青憾恨地握紧了拳,为守住最后一丝自尊而紧闭着唇不肯出声。他遗憾地回想着,以往那个他只能透过帘子,远远瞧着她的飞帘,她合上眼祈祷的模样、她轻唤他名时的嗓音、她那透过帘子朝他伸出来的手……
自那夜她跃下迷海后,他小心翼翼珍藏在心底的这一切,就已迷失在那片迷海里了。
破浪朝他撂下最后一句警告,「看在你保护她多年的份上,我不杀你,识相的就别再里我看到你,也别让我知道你又出现在她的附近。」
在破浪回房后,独自站在雪地中的汉青,僵硬地侧过首,木然地看着破浪关上那扇能与飞帘同处一室的房门,自脚底一涌而上的嫉妒,像毒液缓缓浸满了他全身,取代了听有的情绪。
当他茫然地离开别业,走在夜半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不知该不该返回迷海时,一阵男音自他的身后叫住他。
「汉青。」
他猛然回神,在纷落的大雪中定眼一看,万没想到竟会在这遇到也冒着风险前来的沧海。
「岛主?」他为什么会在这?
「你找到飞帘了?」私下离开迷海的沧海,本是打算去紫荆王别业一探究竟,好去确认那日他在崖上所见到的景象,但在这附近见到汉青后,他想,或许汉青已先一步为他代劳了。
「找到了。」汉青顿了顿,木然地别过脸。
「她在紫荆王那里?」心底有数的他再问。
汉青咬着牙承认,「对。」
「她与紫荆王是何关系?」认为事态严重的沧海,虽不愿相信,但还是得把事情问清楚。
不知该怎么回答的汉青,紧闭着唇下答腔。
「我知道你有心维护飞帘,但她若做出对海道不利之事,你就不该再盲目的维护她。」公事公办的沧海并不像观澜那么循私。「长老们要我来问你,东域里的流言是否属实,以及你可有发现什么罪证?」现下全海道的人都知道他们的风神成了紫荆王的家妓,为此再也压不住长老们、也不能再为飞帘说话的观澜,也只能同意长老们的作法。
「没有……」他双目无神地看着远处别业高耸的建筑,想着那个现下可能在破浪怀中安睡的飞帘。
「真没有?」自飞帘出事后,就一直在岸上打听消息的他,连一点收获也没有?沧海并不怎么相信。
一言不发的汉青,脑中不断回想着破浪那些占据在他心底的话,以及飞帘那日高站在崖上,对海道袖手旁观的模样。
「走吧,别待在这。」不想冒险在破浪的地盘上待太久,急着回海道的沧海拍拍他的肩。
「慢着。」在沧海先行往大街的另一个方向走时,沉默了很久的汉青突然开口。
过暗的夜色中,沧海看不清他脸上异样的神色。
「事实上……」汉青颤抖地把话逼出口,「我是有话要对长老们说。」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既然得不到她,那么,他人也休想得到她,守候她多年的他不能,那么海皇也不能,破浪更是不能。
倘若,在爱慕身后的那道影子,唤名为嫉妒,那么在背叛后头那道拉长了的影子,则叫出卖。
兵败于迷海,率残军全员退王东域内后,不得不拉下面子来求破浪收留伤员的玉珩,在这夜,只身一人主动登门。
温了一壶酒,与大伙坐在亭中欣赏雪夜的破浪,在力上靠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后,没料到甚重自尊的玉珩竟会来此的他,沉思了一会,对力士点头交代。
「派人去安排一下。」同是帝国之军,这回他可不能再见死不救了。
「是。」得了他的答复后,力士转过身,准备去告诉那个等在大厅里的玉珩,却没想到,玉珩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中。
并不想见这不速之客的破浪,在玉珩的两眼不断在他与坐在他身旁的飞帘身上徘徊时,不悦地站起身挡住他的视线。
「我已答应你的要求,还有事?」
「有。」他徐徐应着,自剑鞘中抽出的长剑,在亭中灯火的照映下,反射出一道刺眼的银光。
坐在飞帘身旁的应天见状,二话不说地拉着飞帘躲到院角去。
知道破浪会将剩余军员安顿好后,已经什么都不在乎的玉珩,扬起手中之剑对准破浪。
「是你毁了我的前程。」接连着两次战败,他是不能再返回中土了,因他无颜再见师尊青圭,也不能再辱师门,而他长久以来想在朝中挣得一片立足之地的梦想,也在那片迷海中宣告破碎。
破浪反感地瞇着眼,「别把你的无能都怪至他人身上。」先前失利,他尚可怪在海道有个风神上头,可这回海道已无风神助阵,败给那两个岛主,他不检讨自己,反倒怪至旁人上头?
「风神之事,你大可事先警告我。」他缓缓扫了远处的飞帘一眼,目光再重回破浪的身上。
破浪挑眉反问:「你曾问过我吗?」在他们大剌剌的来抢地盘,连码头也不先拜一下,想抢在他前头立功拿下迷海的状况下,他们也不事先来问问他这个镇守东域多年的内行人,他又何必多费唇舌自作多情。
手中毫无寸铁的破浪,在他表情木然地扬剑刺来时,有些没好气地闪躲,没把他当回事的破浪,才想叫金刚和力士把他打发掉时,一道细微的声响传至他的耳际,骤感不对的他,连忙转身伸手拉离正要靠向玉珩的金刚与力士,下一刻,遭人一箭刺喉的玉珩,瞠大了两眼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