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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我能讲吗?」说到这裏她更是有苦无处诉了,「我要是不识大体的话,卧桑说他会把我踢出太极宫,然後想办法把你留下来让他一人独占,所以我就很识趣的闭上嘴,乖乖的把你让给他,总好过损失一个表姊还落个被踢出宫的下场。」
那嫣难以相信地抚著额,「没想到连你也被他给带坏了,竟会耍心机瞒著我……」
「卧桑教的罗。」料俏洋洋洒洒地背出卧桑教过的至理名言,并且说出她肩负的使命,「他说过,爱情是种手段游戏,远在天边得不到的,那就用点手段;近在咫尺却也得不到的,那也用点手段,而我现在是他最新的一个手段,他派我来让你这个爱追根究柢的人弄明白。」
「弄明白什么?」她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一场四人骗四人的骗局,都已经被清楚的揭开来了,往後,怕是他们都不能再躲藏了。
料俏一手指著她的心房,「他选你的原因。」
那嫣沉淀下所有的思虑,全身绷得紧紧的,好想知道但更害怕去知道。
「是什么?」不敌内心的召唤,她还是启口。
「你的宝贝簪子。」料俏随手指著簪在她发上的玉簪。
「簪子?」
「就是那根害你追进宫来的白玉簪。」料俏点点头,而後再歪著头提醒她,「你不记得那根簪子是怎么来的了?」
「它是……」
它是怎么来的?一时片刻间她想不起来,只知道,它跟著她很多年了,无论家境再怎么窘迫,她也舍不得变卖它让它离开她身边,只因为,她对它有著某种回忆,就连它被盗了,她也追进宫来想拿回它。
回忆一层层地浮现,有道熟悉的人影,在她的脑海裏逐渐变得清晰,那名少年……
「卧桑赠的。」料俏在她还没忆起时,直接帮她温习起她遗忘了很久的记忆。
这根簪子是他赠的?那个人是他?
时光急速在邪嫣的脑海裏倒退,她记得,从前岁月的某一天,某一天……卧桑曾在她的记忆中出现过。
那个午後,有位年轻的官家子弟,由两名中年大汉伴著,私下来到她父亲的酿厂,在一阵令人害怕的刀光过後,她曾经……她曾收下他的簪子。
「从很久前我就在怀疑这根簪子的出处了。」料俏抬首端详著那根差点被她偷去变卖的簪子,「像这种雕有龙形的玉簪,平常人家是不许造的,而上头又能雕有仅次於皇帝的八纹笼,那代表它本来是由太子拥有。」
就连落雪的音律仿佛都在空气中消失了,茫然中,那嫣什么也听不清,在她耳畔回荡的净是那日卧桑曾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我选的是你,从很久前,我就选定你了。
「表姊。」她伸手轻推,「卧桑等你很多年了。」
那嫣恍恍地回过眸来,「等我?」
「这些年来他常在夜裏去探你,总是躲在暗处看著你的一举一动,可是碍於身分,他始终不能接近你,为了等到一个能让你进宫的藉口、为了能有今日,他可算是煞费苦心。」她的表姊已经被人监视兼保管很多年了。
「难道说……」那嫣恍然大悟,「皓镧的事不是巧合?」
「当然不是。」料俏直点著头,「是卧桑特地命人偷走皓镧,再把皓镧被窃的消息散布到我耳裏,吸引我这古玩迷去把皓镧偷来,然後再用取回失物的藉口把你引进宫。」当然是刻意安排的,不然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她的声音显得很幽远,「为什么他不亲自告诉我?」不老实的男人,这么爱藏秘密,就连这事,他也要藏著。
「当然是怕你不相信他。」料俏也很为卧桑叹息,「他或许可以强迫你任何事,可唯独信任这一点,他强迫不来。」
那嫣怔坐著,满心想著这些年来的夜裏,都有著一双眼在跟随著她,近在眼前却无法靠近,那是种什么感觉?被身分局限著的人,原来还有他一个。也因此这些年来,他的心,那么难,而她这个後知後觉的人,现在才能体会到他的感受。
莫怪他老是爱拥著她,总是爱拉著她的手,或时而伸手碰碰她这样他也能感到满足,她还认为他的迷恋没什么理智原由,他只是等待了太久。
料俏的声音不知是何时消失了,回过神来的那嫣想寻找她,一抬首,不见料俏的身影,却见隔开她好一阵子的卧桑,远站在殿门内看著她,在他眼底,写满了多日来的相思。
在他的眼眸下,她像个图穷匕现,再无掩藏也无退路的人。
迟疑地,卧桑朝她伸出双臂,停留在空中静候著。
她有些懂,明白他在等待的是什么,她知道这个善於等待的男人一直在等著她。
搁下手中的绣衣,那嫣笔直地朝他走去,愈走愈快、愈走愈急,直到奔进他的怀中攀住他的颈项,压抑不住地慌乱吻上他,他怔了怔,还以更甚的热情将她掩覆,结实的双臂收拢圈紧她,将她揉进身体裏索讨更多,那迟来的吻,怎么也停不下来,而他们只是任由它渐渐地失控。
缠吻中,那嫣仿佛看见了好多个卧桑,有温柔的、压抑的、自由的、热情的,无论是哪一个,也无论黑夜白天的真假太子,她都想紧紧捉住,不让他再离开。
倘若陷落爱情裏,最终只有两个下场,不是全都赔尽,就是全赢。那么,她愿赌,只要有他陪伴,她愿放弃所有陪他赌下去。
************* ************* *************
「开宫?」
正在煎茶的那嫣讶异地搁下手中的茶碗,抬首看著突然作出这个决定的卧桑。
「我已复元得差不多了,再瞒也瞒不过太医,非开宫不可。」卧桑挨坐在她的身畔,漫不经心地把玩著她身後长长的发丝。
她垂下眼睫,「那……你又要主政了?」他又要回去过那种日子了?又要劳累地坐在御案前燃烧他的心神精力了吗?
「不一定。」他拿走她手中的茶碗,一手将她圈进怀裏,「这要看西内肯不肯罢手。」现在就算他想拿回摄政权重揽朝政,只怕还有一群人不答应。
「刺王是打算稳坐摄政王之位不还位於你?」难道西内的人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头……来个刘备借荆州?
「不。」卧桑笑得很诡诈,「铁勒是有回京兆接位,但他一知道我没死,他就把摄政王之位让出来虚悬而不去主位,所以西内的人也对他很有怨言。」就算西内的人强行要留下摄政权,但只要铁勒不去接任,任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他为什么不主位?」没想到那么多人想抢的摄政王,刺王居然不想要?
「铁勒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我若没死而他还接下摄政王,这样朝中的明刀暗枪少不了会冲著他去,所以他宁可让大夥去猜测也不来漟浑水。」他那个弟弟哪有那么笨?现在的摄政王之位可是个烫手山芋,接了有坏处、不接也有坏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让出来悬位。
那嫣眯细了美眸,「你……是不是又在算计些什么了?」又对她露出这种目的深沉的笑,他一定是在暗地裏做了什么好事。
「是啊。」他丝毫不掩藏,满面笑意地亲了亲她的面颊。
「殿下!」轰隆隆的脚步声整齐地在殿廊上响起,同时也夹带了三道人声。
「放开手……」那嫣忙不迭地想与他在众人面前保持距离。
卧桑不疾不徐地将她拉回怀裏,「别扭扭捏捏了,他们早就知道这回事。」
拉不开他,随即又被三位刚进入殿内的人见个正著,不知该怎么解释的那嫣羞赧垂下螓首,不敢去面对他们眼底的笑意。
「有消息了?」卧桑心情很好地环抱著怀裏的软玉温香,一点也不介意他们都看见。
「殿下,南内兴庆宫有动静了。」负责探察情势的司棋首先向他报告外头最新的情况。
他挑挑眉,「做了什么?」南内那群老人能做出什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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