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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再看见你。」心灰意冷后,轩辕如相淡淡地开口。
难以言喻的毛骨悚然登时袭上盛守业的背后,他急忙冲上前捧起她的面颊想向她解释。
「慢着… … 」
然而她的眼眸却静如止水,「这般捉弄我,对你来说是种很有趣的消遣吗?」
「妳听我说…… 」
轩辕如相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不再聆听他所诉说的理由原因、他的深藏爱意、他的手段与心思。在这日,她终于清楚,她这一段小小遭他所截走的人生,根本就是他精巧盛装,等待着他押她上演的舞台而已,任由身怀十八般武艺的他排山倒海,可纵使他表演得再如何精采,从头至尾,她不过就是只点缀他回忆里的一颗尘埃。
她怎会认为,有个人陪伴在身旁,她的日子便会温暖点,或是不再那么冷清些?到头来,所有人仍是会离她远去的,无论他们有着任何原由,她所能依靠的,从一开始就只有她自己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一家团圆的年夜饭,没有什么月夜里手牵着手的温暖,更没有那副让她不知该如何遗忘的温暖胸怀。
她曾经信任过他,也收藏着他脱口而出的每句肺腑之言,哪怕她再难以接受或是无法体会,因她知道,那些皆是他慎重的心情。就是因为太过得来不易,哪怕只是他徘徊在她耳边的一句细语呢喃,她也从不等闲视之,即使她再怎么不了解也无法接受,她仍是全盘都收受了下来,并牢牢地记在心里。
她只是,从来都没有机会明白过这些,无法懂跟没有机会懂,对盛守业来说,真有那么难理解吗?
可总是胸有成竹的他却从一开始就背叛了她,任她像个傻子般,急切地寻找解救之道,而他却一路扮演着虚伪帮助她的角色。
隔绝了自她耳边传来的,所有急切对她解释的话语许久后,轩辕如相平淡地抬起眼眸,定定地望向神色焦急的盛守业。「别再让我瞧不起你了。」与其要给她绝望,不如他一开始就不要给她希望。
盛守业两手紧握住她的肩头,「我知道我的任性剥夺了妳原本的人生,可是,与其这一辈子妳都与我擦肩而过永不相识,我还是想赌一赌,哪怕会让妳伤心难过,我就是不想只能在妳的生命中当个陌路人而已。」
「都不觉得太自私了吗?」
「我知道。」他拿出返心镜解开她身上的术法。「但,我想要妳,也希望妳能爱我,哪怕妳再冷漠再遥远,只要能够靠近妳一点点也好。」
「那我呢?」即使身子已恢复了自由,轩辕如相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是一径地瞧着他难得慌急的眼眸。
他没好气地抚着额,「妳失去的,妳所想望的,我都会给妳,哪怕是妳认为那是补偿或是赎罪也好,可那原本就是我想要给妳的。」
「给我什么?」
「妳从无心关怀过的种种。」他轻轻点出她一直都不想去注意的这点,「妳从不曾想要拥有什么,也不想要去夺得什么是不?可我希望,终有一日妳也会想要拥有些什么,并且打心底的去渴望,而不只是无动于衷地活着。」
「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听了好半天后,轩辕如相别开了眼,再也无心多听一句。在她转过身子准备离去时,盛守业自她身后将她紧紧抱住,自口中吐出一句他始终都不想对她说的话。
「对不起。」
听出了他的言不由衷后,轩辕如相使出全副力气想挣开他,无奈他的力道却远比她来得大,在他搂得愈来愈紧时,她索性放掉所有力气,不想再与他抵抗什么,怎料这时他却埋首在她的颈畔,以后悔的嗓音,说出这句她一直都很想听他亲口说出来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 … 」
迷人的体温,像无处不在的海水包拢住她,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何每回在对上了他的怀抱后,她便会因那令人眷恋的热意而不想离开。半晌,感觉到他的身子似乎隐隐地颤抖着,她下意识地想抬起手,可在犹豫了许久之后,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放下。
因为,无论她是男人或女人、无论她对他有无好感,也无论那一直以来所坚持的颜面,彷佛只要这么一抬手,就像是她承认了般。
第八章
她所欠缺的,就只是他的一句道歉吗?不,好像不是这样。在轩辕如相将自己关在地字七号房里不见任何人两日后,耐心有限的盛守业,即以定心镜定住了她,再将她给掳来这一处他长年所居的盛家宅邸,将她关在这座凄清无人声笑语,美丽又空洞的华宅里,任由她继续去自艾自怜。
像抹游魂似地在这座大宅里又晃了一日后,轩辕如相站在广大庭园里的一棵大树下,一拳重重击打在树身上,抖落了树梢上所积盛着的雪花,再低首看着自己红肿的拳头。
「本大爷可不是什么只会钻牛角尖的女人… … 」就算要难过,这几日来她已把这辈子所有的难过都给用光了,一味地缅怀着所失去的,这一点也不像是她的作风。
对,就是这么着,她得重新振作起来才是,就算她已无法用炼丹这法子抢回她的男儿身,那她把希望寄托在花楚身上不就成了?哼,她才不要像个呆子般地等到十年后,既然花楚因失去巫力而无法施咒,那只要花楚能快快恢复巫力,不就可成全她的心愿了?在她回到客栈后,她就要马上去炼丹,尽全力炼出对恢复巫力有帮助的丹药,再一日日地给那个花楚进补,她就不信她非得等到十年后才行,她定要在一年后灌
饱花楚的巫力!
娇羞露脸的朝阳,将雪地映照得晶莹璀璨,一头全身雪白的狐狸不知是打哪儿冒出来的,站在远处的雪地里静静地瞧着她,让本来已重新燃起斗志的她止住脚步,亦在她脑海里唤醒了些许她遗忘多年的往事。
她想起来了 …
大约是在她八岁的时候,在一个雪日里,她曾在自家的后山上,救过一只后脚被捕兽夹所夹伤的小狐狸,可数日过后,却有个与她年纪相近,左脚包裹着伤布的男孩前来向她道谢,而那个男孩,不但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他还有着 …
宛如天仙般的美貌。
「我该如何报答妳的恩情?」
轩辕如相呆看着眼前无与伦比的出众美色,在大大惊艳过后,想也不想地就把这话说出口,既没考虑到后果,也没去管是否会强人所难―
「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男孩面上的表情状似有些困扰,沉吟了许久后,他迟疑地问。「妳要我娶妳为妻?」确定要用这么经典的报恩法吗?早被迷昏头的轩辕如相,再坚持不过,「对,你非娶我不可。」
犹豫了好一会儿过后,男孩似是豁出去地对她点点头。
「我明白了。」他在她的面前单膝跪下,一手抚着心口,「我以我的身分对妳起誓,来日,我定当以身相许报答妳的恩情。」
缓缓吹拂而过的冷风,吹散了久远前的回忆,亦将站在树下的轩辕如相给彻底吹醒,还为她带来了一身的冷汗。
不… 不会吧?
原来那个孽是她亲手所造的?当年她没事干嘛叫人以身报恩啊?
很可能是因为… 当年以女孩身分养大的她,以为自个儿真是个女孩,所以在见着了那个漂亮的男孩时,她就……她就……
犹记得那日在澡堂里上演过美男出浴记的盛守业,是这么对她说的。
因我是来报恩的。
天哪,她真的真的做错事了… …
雪地里的足音,在这四下皆静寂的时分听来格外清晰,暗自吃了一惊的轩辕如相回过头,就见她已躲着数日的盛守业正一步步地朝她走来。在他走至她的面前时,她忽然冲动地蹲下身子撩高了他的衣袍和裤管,而后,万般不愿承认地看着他脚踝处,那一道陈年的轮状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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