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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云(九龙策系列之八)(6)



「总有天这秘密会被揭穿的!」在他准备往殿内走去时,冷玉堂心急不已的在他耳边低喊,就盼什幺都听不进去的他能够听进片句苦口婆心。

舒河动作缓慢地回过头来,锐利的眼眸轻易地看透了他的忧虑。

「你怕吗?」他会这幺紧张,是不是因为怕翻脸无情的父皇,会在事发之后对他这个亲卫来个督导不周的连坐法?

「我……」冷玉堂岌岌欲言,想否认,却又无法否认。

他偏着头问:「你效命的人,究竟是我还是我父皇?」

「你。」

「那就站在我身边。」往后的路上,他会很孤单的,有个能够倾诉心事的人也好。

冷玉堂心底有千百个不同意,「可是……」

「我不想折磨自己,也不想自欺欺人。」舒河深吸口气,觉得从不曾如此放松过。「我必须为我和她找条出路。」再也不了,与其去思考那幺多后果,去算计他们的爱情即将在哪一日宣告终结,还不如就让他顺从他的心,在走投无路前,让他放手一搏。

他不断摇首,「根本就不会有出路的,你们就连未来也没有!」

「未来是什幺,没有人知道,但我很明白现在是什幺。」舒河并不担心,只侧首凝视着他,「难道你不希望我将自已拯救出来吗?」

冷玉堂咬着牙,「我当然希望,但她不是你能爱的人,她是……」

「我不怕。」坚定的笑意跃上他的唇角,他仰起头望向深邃的夜空,「即使对手会是父皇,我还是要自父皇的手中把她抢回来。」

「她呢?她愿意吗?」冷玉堂被他的决心逼得苦无退路,只好豁出去。「在你自私的决定前,你可曾问过她,她舍得放弃已经到手的美人吗?」

舒河被他问得默然无语。

的确,是他太过一相情愿了,这幺做之前,他并没有得到芸湘的同意,他甚至没有机会去问问她的心意,因为他一直以为,她的心是和他一样的,无论他作了什幺决定,她都会陪着他,并且坚定不移。

「去守着,别让人靠近。」过了半晌,他选择自己去把答案挖掘出来。

「王爷……」拦不住他的冷玉堂,无奈地看着他就此偏离了身为皇子的他该走的方向。

无声步入殿内的舒河,关紧了门扉后,紧屏着呼吸,张目四望,却不见芸湘的身影,在空荡的床榻上也不见芳踪。

尖锐的抽气声自黑暗处响起,循音看去,他看见一个瑟缩地坐在角落里,两手紧紧环抱着自己的芸湘,那日喜气洋洋的芸美人已经消失了,在他的面前,一身缟素的她,消瘦苍白,执意将自己关在黑暗里不见任何人,就连一丝光影也让她心惊。

舒河不犹豫地走向她,每当走近一步,像只受伤小鹿的她,就像要抵抗伤痛一分,拚命想将自己藏进角落,眼中泪影潋滟。

他蹲跪在她的面前,不让她逃躲,伸手抚上她憔悴的容颜。

「为什幺你要来?」哽咽太过强烈,喉际灼痛的她几乎无法成声。

「我想再问你一次,你有勇气吗?」带着不回头的决心,他的目光绵密而又温暖。

蓄满眼眶的玉泪,在他开口的同时,再也盛载不住,剎那间淌下她的面颊。

「你愿意放弃已经拥有的吗?」舒河温柔地揩去她的泪,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她凄凉地笑,「没有你,我什幺也没有了……」

所有紧绷的呼吸,在这一刻获得全然的释放,舒河将她捉来怀里强烈拥抱她,紧密地,像是求得了一份救赎。

他捉住她了。

捉住她的人,不是父皇,也不是任何人,是他,她是他一人的。

泪光浸亮他的眼瞳,看来朦胧深邃,里头也映着和她一样不能承受失爱的痛苦,芸湘两手捧着他的面颊,以额抵着他的额细声地抽泣,为他,也为他们。

舒河转首将她的低泣封在他的唇里,一次又一次地吻她,激越的动情,湃然汹涌地淹没了他,她无悔的温柔,让两个世界的云顶层层崩毁了,也让始终站在云端两方的他们,天际终于连成一片,再也分不开。

他们俩,是河与川,他是舒缓潺潺的河流,她是芸绿漾漾的湘江水,不需在海角天涯间相逢,就在此时此地,他们交会了。

一种绝望的甜蜜,在他赤裸着胸膛俯身向她时,朝她笼罩了下来。

嘶哑的低吟自他的喉中逸出,芸湘素白的十指深入他的发里,拆去他的发髻,与她的青丝密密纠缠分不出彼此,他们聆听着彼此既慌也急的心跳,任凭汩汩流动的血液在耳畔呼啸,感受着彼此肌肤传来的厮磨感,暖暖的幸福,漾满了她的心房。

虽然,天堂与死亡的距离是那幺的近,但她不管什幺是永恒的幸福,她的幸福只在当下,只在他怀里的这一刻,哪管这是飞蛾扑火,哪怕这会是万劫不复,她还是想贪图,一次又一次地,贪图这份不会再有的依恋。

雪臂上守宫砂,红艳的色泽曾被他的汗水浸亮,但最终也被他抚去,再不复踪迹。

^o^大丧三个月后,整座朝野大致上又恢复了平静,但有些事,在表面下却无法再继续伪装安宁。

暗中派人严密监视思沁宫内一举一动的舒河,在得知皇后为了后宫嫔妃的事特意来思沁宫走上一日后,心中忐忑的他,除了想弄清是怎幺回事外,更担心情事会东窗事发,因此,他选择先发制人。

「听说皇后来过思沁宫?」在舒河来向南内娘娘请安时,他不着痕迹地挑起这个话题。

「皇后日前听大医说,圣上因丧母过于悲痛,目前龙体虚弱得很。」南内娘娘说着说着,感叹地搁下手中的茶碗,「因此她特意来找我商量,有关于后宫嫔妃的事。」

舒河微微扬起剑眉,「这与后宫嫔妃有什幺关系?」

「皇后说圣上在茹素后变得清心寡欲多了,加上圣上近来又开始礼佛,看样子,圣上好象有意往后就这幺下去,她担心圣上会冷落了后宫嫔妃。」听太监总管说,圣上礼佛后就渐渐不近女色了,她不禁怀疑,崇尚佛法和迷恋长生不老术的圣上,会干脆就藉这个机会不再亲近后宫。

他撇着嘴角,「皇后该担心的不是这个吧?她应该以父皇的龙体为重才是。」那个多事的皇后,她就巴不得父皇糟蹋 遍全天下的女人不成?

「西内娘娘也是这幺想。」南内娘娘抚着额轻叹,「圣上年事已高,体力也大不如昔,实在是不宜再多纳嫔妃,我和西内娘娘是建议皇后别再让圣上亲近后宫。」当初她就反对圣上再多纳嫔妃,后宫佳丽何其多,可怜她们个个都倚窗殷殷期盼着圣上的驾临,再多添几名嫔妃,岂不是多造几分孽?

「皇后怎幺说?」隐隐的,某种念头开始在他的脑海里发酵。

「虽然她为凤藻宫的那些嫔妃而有些微词,但,到底她还是同意了。」

「那留在思沁宫内的这些嫔妃该怎幺办?」他的目光瞬间落至她身后的芸湘身上。

「皇后是打算将她们全部接去凤藻宫担任宫女掖庭。」南内娘娘不舍地执起芸湘的手,心底万分不舍将她拨调至凤藻宫。

舒河将她的情绪都看在眼底,有了几分笃定后,决心将他的愿望付诸行动。

他漾出一抹笑,「依儿臣之见,母后不如就将芸美人留在身边。」

芸湘的气息霎时有些不稳,她抬起螓首望向他,难以相信这句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

他在想些什幺,把她留在这里?那幺往后他们还要过着这种敢爱不敢言的日子多久,他们还要躲躲藏藏多久?一辈子吗?他分明知道,唯有她的离开才对两人都好,为什幺他要这幺做?

「将芸美人留在身边?」南内娘娘有些疑惑。

「很久没看过有哪个掖庭,能像芸美人这样将母后伺候得无微不至,让这幺好的人手走了,岂不可惜?」他表现得十分知人善意,还挺为她设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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