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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个月后,狼城里,官方所设的澡堂开了一家又一家,城主府中甚至还一口气造了四间澡堂,一间由她专用,一间是湛朗的,其他两间分别是男女属下的。
“什么,一个都没洗?”收到花雕报告后,斐净纳闷地问。
既然燃料不够、水源不足的问题都已经解决,在各方条件都能够配合的情况下,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不洗澡?
花雕板着脸,“他们不敢下水。”
“为什么?”
“他们说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水,他们害怕。”
斐净拍案而起,带着花雕直接杀去湛朗面前,由湛朗出马将他们一个个都赶进建好的澡堂里。
“洗澡。”她忍他们很久了。
“夫人不要……”阿提拉像个小媳妇般抱着双膝蹲在一边发抖。
“快洗。”她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谁?
“夫人饶了我吧……”木木西什么面子都不顾了,一迳躲在阿提拉的身后。
瞪着那一池又多又深的水,一大票汉子抵死不从,还瑟瑟缩在角落边抓着衣襟不肯松手,这让斐净不禁有种诡异的错觉。
她看向花雕,“我这是在辣手摧草吗?”
“小姐请正经点。”
“喔。”她正了正神色,转身雨手叉着腰问:“你们真的不肯洗澡?”
“不洗……”
斐净决定祭出人间凶器,“花花,把他们都剥光丢下去,没洗干净前,谁也不许上来!”
“包在我身上。”花雕冷笑地挽起两袖。
为达成小姐的命令,花雕才不管自己还是个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下手异常狠心俐落。抓来一个不肯洗澡的汉子,扒光衣服,拉掉裤子,抬脚将他往池边一踹,扑通!很好,下一个。
围观的湛朗忙一手掩住斐净的双眼,一手圈紧她的腰,急急挟着她逃出澡堂炼狱,深恐要是脚下慢了点,里头光溜溜的汉子们,就都要将清白葬送在自家夫人手上。
斐净在离开男澡堂后,就抱着湛朗的手臂将他往他的澡堂那边拖。
“夫人?”湛朗不明所以地跟着她走。
来到他专用的澡堂后,她扳扳十指。
“来吧,到你了。”以为她会放过他?
湛朗一双剑眉愉快地往上扬,“夫人也想扒光我?”
“你配不配合?”
“来吧,夫人不必手下留情。”他立即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姿势,还一脸春心荡漾。
“……”
抵抗洗澡这一回事,狼宗的族人们只坚持不到三天,在一个个洗干净的大汉已身先士卒过后,众人这才对洗澡一事的抵触感消减了些,大着胆子尝试地踏进澡堂。
热呼呼的热水和浑身舒适的清洁感,很快即征服了狼城里的所有人,湛朗顺着斐净的意思,再将澡堂推广至狼城外,让全族人都能享受到这项由夫人所带来的福利。
这晚在湛朗沐浴后,斐净乐呵呵地打理着他一头未干的长发,很满意自家夫君的美色,在经过沐浴之后又更上一层楼。
“夫人很高兴?”湛朗任由她将他的长发拿来编麻花辫。
她赏了他一记大大的响吻,“高兴,你从美人变成大美人了。”
“……夫人高兴就好。”美人就美人吧。
拆掉手中的发辫,打算重新再换一个新发型时,斐净蓦地抬起了头转看向窗外。
“嗯?”武者气息?还是相级的?
“夫人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湛朗披上外衫,一闪身就已去了外头。
一轮明月高挂在天际,湛朗高站在城主府最高处的屋顶上,神情不善地看着远处一身夜行衣还以黑布覆而的女人。
“不知阁下来我狼宗何事?”
“交出魂纸。”北蒙皇后楚悦散开了雄厚的内力,将一身的威压笼罩住整座城主府。
湛朗打出一股妖力,轻易就化解了她的威压,在她满心意外时冷冷地问。
“谁告诉你狼宗有魂纸的?”这是哪国造的谣?
“废话少说。”她两眼微眯,“若不把魂纸奉上,今夜我就血洗狼宗。”
湛朗嘲弄的目光扫过她,“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当斐净自屋里走出来站在院中仰首看着他们交手时,一股奇异的古怪感跃上了她的心头。
因为……来者所使用的招式,虽是大陆武者们惯用的,可湛朗的却不是,加上他浑身散发出的威压感,有时是内力有时却非内力,且他移动的速度快到她的眼睛几乎捕捉不到,一点也不像是相级中阶该有的实力。
十来柄由剑意化成的银剑,在湛朗的四周飞舞,他一扬手,飞剑随即冲向楚悦,将她包围在剑圈中,冰冷强大的气息令她的面上冻上一层寒霜,湛朗身形一闪,蓦地出现在她的头顶上方,五指成爪狠狠抓向她的天灵。
楚悦倒抽了口冷气,情急将身子一偏,虽是惊险避过了死招,肩头却也被湛朗给生生抓下一大块肉,顿时鲜血淋漓。
另一道相级中阶的内力及时拦住湛朗的下一招,十万火急地将楚悦给救下,来者强行突破剑圈后,一刻也不敢停地拉着她飞速遁走。
斐净不语地看了湛朗许久,在他回到院子想带她回房时,她突然问。
“你到底是谁?”
湛朗停下两脚,转身站在她的而前一迳保持沉默。
“你是……魂役?”虽然她并不想这样猜测,但,那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身手。
“嗯。”
对于这个答案,斐净在看过他的身手后并不感到意外。她只是不明白,为何他这名魂役在来到人间后,非但没有留在魂主的身边效劳,反倒是建立了狼宗,还留在这儿与这些人一块儿生活?他的魂主怎会放纵他自由行事,而不将他留在身边?
她的?
“谁的魂役?”
湛朗定定地道:“你的。”
斐净震惊地往后退了一步,明眸中盛满了不敢置信。
他是她……当年在许下愿望后,却一直从未出现过的魂役?
湛朗有些急切地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她的手,“还记得你许下的愿望吗?”
因他的话,斐净更是止不住心头的那股剧烈颤动,一丛丛的火苗,隐密地开始在她胸腔里燃烧。
十年前,在那段她人生中最漫长的日子里,她在刑堂中受尽了酷刑与折磨,那深渊般的痛苦,直将她对人世间最后一丝的希望都吞噬殆尽,不给她留下一丝活下去的光明。
她曾经以为,她就要死了,在那心灰意冷的当头,她颤抖地自怀中拿出一张珍藏的魂纸,咬破指尖,以血在魂纸上许下了人生最后的愿望,期望她的魂役能将她自这个噩梦中拯救出来。
可他没有。
他一直都没有来,他迟到了。
“我忘了。”斐净抽出她的手,转身就走。
湛朗并没有追上去,他只是握紧了拳,哑声对她的背影说道。
“你说,你想幸福……”
深秋即将来到,大地在清晨时已覆上了一层寒霜,而斐净与湛朗之间温暖亲爱的氛围,似乎也直线降到了冰点。
那一夜在知道湛朗乃是她的魂役后,向来贪睡的斐净,一整夜都坐在房里没睡,哪怕花雕再怎么担心再怎么急,她也不开口说话,原本就而无表情的她,一旦摆出这副德行,就算是相处多年的花雕也拿她没半点法子。
忧心如焚的不只花雕一个,湛朗在她门外徘徊了一夜,却没能自花雕口中得到什么答案,这让他不禁更是因此而心慌意乱。
斐净没让他等太久,当晚即打开了房门,赶走了花雕,摆出要与他谈谈的架式。
“你是来实现我心愿的?”
“是。”湛朗小心翼翼地瞧着她的神色,却发现,他再也看不出她微小的情绪表现。
“你迟到了十年。”她指出最让她无法谅解的一点,“为什么来得这么晚?”
他人的魂役,通常都是一召唤便会立即来到魂主的跟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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