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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朗淡淡地道:“不要钱,白送的。”
白……白送的?
斐净呆呆瞪着他,不禁傻愣了好半天都没法回神。
待她清醒过来时,她不得不怀疑这位强盗头子到底对西苑皇帝做了什么。偏偏他笑得一脸无辜,而负责与西苑国交涉的公孙狩,更是笑得好不纯良。
原来是遇到了强盗啊。
斐净并未替西苑皇帝的遭遇哀悼太久,她扯扯湛朗的衣袖,掩不住欣喜地问。
“每匹都是我的?”这些马儿都值几座国库了。
他宠溺地道:“都是你的。”
“你人真好。”
湛朗忍着笑意,“应该的。”
花雕一手掩着脸,决定从今日起她要开始自暴自弃,放开手什么都不再管了,至于她家那个二愣子小姐?随便她去,姑爷爱拐就拐吧。
可她想虽是这样想,兄湛朗又抱着斐净移动脚步,她的雨脚便又不由自主地赶紧跟上去。
“不放心?”同样也跟在后头的公孙狩,边走边瞥向身旁老母鸡的化身。
花雕讽刺地挑挑眉,“换作你能放心?”
“也对。”摊上那种主子,担心也是应该的。
绕过马屋来到府中最大一座建筑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碧绿的草地。在这座庭院中,养着十只被湛朗拿来看家护院的北荒大狼。
一只只约有半个人高的大狼,在她被湛朗放下地后,集体朝她冲了过来,不待她闪避,每只大狼便对她讨好地摇起巨大的尾巴,甚至还有几只拿硕大的狼头轻蹭着她的裙脚卖乖。
斐净抬手轻轻抚上其中一只大狼的脑袋,也不知在高兴什么的大狼马上就地躺下,在草地上滚了一圈不说,还把白花花的肚子翻给她看。
她不解地问:“它们为何这么喜欢我?”
“我对它们说过,要敢不对你好……”湛朗刚硬冷酷的视线朝它们扫过去,“杀掉剥皮上架烤!”
“……”她发誓她刚才看到那些狼集体抖了一下。
被湛朗带着逛遍整座城主府后,才用完晚膳,斐净就困得眼皮子开始打架,于是湛朗送她回新房命人安排她盥洗。
“今日开心不?”他将一直打呵欠的斐净送至新房的床铺上,看她直往被窝里钻。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开心。”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你定也累了,今晚好好歇着。”他拨开她额际的发,轻轻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你也是。”
湛朗在走出内室来到外间时,看了一眼打算就睡在外间的花雕,也不对她防备的模样说些什么,只是替她关上了门。
本打算熄了烛火的斐净,在起身时意外瞧见花雕映在墙上动也不动的身影。
“花花?”她干嘛坐在床边发呆?
“没事,我正在自我反省中,小姐别理我。”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我又做错了什么?”
“小姐想多了,小姐当然不会有错。”错的全是他们皇爷府,以及那个为拐小姐花大钱不手软的姑爷。
“喔。”
“小姐,我觉得……”在来到这儿后花雕不得不承认,“就目前来看,小姐嫁得不错。”
“……”她怎么只觉得她嫁到了强盗窝而已?
花雕也不指望她那颗怪异的脑袋能够懂,“小姐不需明白,只要继续有时不呆有时呆就成了。”
“这样吗?”这简单。
“时候不早了,小姐睡吧。”
北方的气候与原国的确有些差别,才夏末而已,夜晚就冷得需盖上厚被不然会打颤。花雕在被里翻了许久这才有了睡意,可她睡不到一会儿,就迅速抽出放在枕下的短刃自床上翻身跳起。
打从十年前没能护住自家小姐起,这十年来,一直深感自责的花雕,每夜就从不曾熟睡过。在经历纳兰先生的刻苦调教成为小姐的影卫后,为了小姐的安危,她更是不敢掉以轻心,即使小姐如今已是难有敌手的相级初阶了,花雕却仍不改这个护主的习惯。
她站在床边浑身戒备地看着无声侵入房中的湛朗,湛朗却没理会她,迳直走进内室来到床边无声地坐下,不说不动地低首看着已陷入熟睡的斐净。
许久,他俯身亲吻着斐净的眉心,那神情那姿态,就像是失而复得,又像是迷失在大漠中的旅人,终于找到了魂牵梦萦的绿洲。
花雕怔愣在床边不知该做何反应。
因为她发现,她竟在不意间看到了……烛光下湛朗眼中闪烁的泪光。
第三章
斐净总算知道,为什么先前和这些大汉他们一块儿吃饭时,他们老是吃得一脸郁结的原因了。
次日午膳时分,被湛朗领至城主府可供百人同时用餐的大饭堂后,斐净坐在湛朗的身边瞧了许久,总觉得这些人手拿碗筷的样子很奇怪也很不自然,于是就对他们说了一句。
“不必仿效外头的规矩了,你们平常怎么吃,就照旧怎么吃吧。”
“谢夫人!”如蒙大赦的众人,响亮的应和声差点掀翻房顶。
接下来她就看到,木制的长长饭桌上,原国精致的各道美食迅速被撤走,身形壮硕的厨娘们捧来一盆又一盆的烤肉,再摆上几大罐奶酒,然后那些大汉便齐齐扔了碗筷,撩起衣袖伸出两手抓来大块烤肉,敞开了肚皮唏哩呼噜地开吃,在她面前上演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盛况。
没在席上找到半根青菜的她,只能小口小口吃着湛朗以刀削薄后递给她的肉片。
“要不要我另外给夫人开个小灶?”湛朗担心地问,怕她不能习惯这种硬邦邦的烤肉。
“不必,反正我早晚都要适应这边的饮食。”她现在已经不是原国人了,她有夫家的,纳兰先生说过,女子嫁人,就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觉得先生说得很有道理,所以她要遵循这个优良传统。
“夫人说的是。”瞧她说得一板一眼的,湛朗忍不住好笑地揉揉她的发。
不久,湛朗临时被公孙狩叫走离席,留下她孤单单坐在主位上,众人见状,便一个个搬过凳子坐在她的近处,好奇地看她拿着小刀切下一小块烤肉,放到嘴里嚼个半天,再切一小块,再慢慢嚼嚼嚼……
不知怎地,他们就是觉得夫人的动作很像某种小动物,还格外有喜感。
被人盯着吃饭,这还是头一回的新奇体验,加上他们每个人又都对她笑呵呵的,斐净突然很有心情与他们闲聊。
“你们家宗主上哪去了?”
阿提拉心直口快地道:“去想法子讨夫人欢心了。”
“讨我欢心?”他又想砸大钱还是想当强盗了?
“宗主对夫人可好了。”一想到这些年来宗主为她所做的事,木木西就不禁满心感慨。
“就是。”深有同感的众人纷纷点头。
斐净茫然地眨着眼,“湛朗对你们不好吗?”
“当然好,宗主是大恩人啊!”左边有人开始感恩戴德。
“不对,宗主是神明才对。”右方则有人在崇神。
“要不是有宗主在,我们早就全都饿死了。”木木西直接下了个结论。
“对!”全体一致同意。
“听起来好像很伟大。”斐净至今才知道她家夫君的形象在他们心中这么高大光辉。
“嗯,宗主就是这么伟大。”
“就因他伟大,所以你们才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整个狼宗上下团结一心,不论湛朗要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尽全力达成他的要求,这可不是一般的君王都能拥有的领袖魅力。
“不是!”偏偏他们推翻了她的推论。
她被弄糊涂了,“那你们干嘛跟着他?”
木木西放下手中的割肉刀,擦干净了油腻腻的嘴巴和双手,然后正经八百地对她解释。
“很简单,跟着宗主有肉吃。”
“嗯嗯!”所有人齐齐点头。
“……就这样?”会不会太好收买了?
木木西一脸严肃,“夫人,您有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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