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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雎倒地的声音,在堤真一的心版上形成两道醒目的伤痕。
“关雎!”他立刻回头,把她从地上抱起放在椅上,心疼的抚著她被打红的脸。
“我没事。”她调整自己的呼吸,强压抑下漫天的晕眩,和阵阵欲呕的感觉。
“疼吗?我带你去给医生看。”不舍的情绪在他心底蔓延,他殷殷的在她耳边问著,又四处检视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的伤处。
“我只是头晕,不用了,你不要生气……”她虚弱的瘫坐著,一阵酸水从腹间涌上,她忍不住欲呕,挣扎的攀著他的手臂,到垃圾筒边掩腹呕吐。
“关雎?”堤真一拿了几张面纸替她拭嘴,又倒了杯茶给她漱口,可是她的脸色依然苍白,溥谨倩的指印,鲜明的在她脸上留下五道红痕。
“不碍事……我坐一下就好。”她安抚著拍他的手,坐回椅子里倦累的闭上眼。
“你又晕又吐怎么会没事?乖,我们上医院看看伤势。”她脸上的指印渐渐变得血红,他有一百个不放心,又哄又劝的想扶她起来。
溥谨倩再也受不了这一切,他对关雎关怀备至,关雎的一个皱眉,一个眨眼,他都珍爱无比视为至宝;而对溥谨倩视如无物,任她再委屈,再求全,都换不来他一个正眼眷顾,更别说片刻的温柔。
“堤真一!”她大喊,他是她苦心枯守,一生只有这么一次的爱,她的爱深刻到永远,但他却是让她无望到这种状态。
“你居然敢打她……”堤真一怒不可遏的回眸,一个劲的提起她的领口,冷冷的逼视。
“真一?”关雎因呕吐,眼眶里都是眼泪,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他在做什么。
他不说二话的猛拉著她的领口,把她拖至大门,用力的掷出门外,狠狠的大吼。“滚!”
溥谨倩跪倒在外头的地上,泪流成河。
他甩上大门锁死不再让她进来,又匆匆的赶回关雎的身边。
关雎擦净了脸庞,呆坐在椅上。
“还难受吗?”他小心的捧起她的脸,怕弄疼了她。
“你伤她。”她语气呆板的直述,用哀伤的眼神望著他。
“因为她伤了你。”堤真一被她的眼神弄疼了心,也动了火气。
“我不疼的。”她勇敢的摇头,一个小小的巴掌,比不上溥谨倩的无望无助,她倒希望这个巴掌能使溥谨倩释怀些。
他的愤怒塞满胸腔,几乎要爆炸,“你当然会痛,你看看你的脸。”他指著她脸上的红痕,她的脸被打肿了一边,可怕得吓人。
她的眼神望向远方,“我的心没有她的痛。”她再怎么痛,也不会有溥谨倩痛,而让溥谨倩怨恨至极的人竟然是她,是她使人心痛,使人心碎。
“我那样对她,你怕了?你怕我?”堤真一被她漠然的眼神吓著,紧握著她的两肩。
“不怕,你不会那样对我。”她露出一抹信任的笑,疲惫的靠在他的身上。
“你同情她,为什么?”有时他几乎不能忍受她对其他女人太多同情,如果她同情,那她把自己置於何地?她又把他置於何处?
“我只是不忍心见到任何一个爱你的女人伤心。”生命里已经有太多的不圆满,为何偏偏在她身边,还要发生这么多事?
“我不爱她,而你,你是不同的。”堤真在她的耳边说著。
她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对他补偿的笑了,可溥谨倩留在地上的泪渍让她心惊。
“她很痛苦。”那滩泪水似乎积满了对她的愤恨,如同证据般留在地板上,在日光灯的照映下发亮,像在提醒她。
“感情上的痛苦,都是自己找来的,我并没有令她痛苦。”堤真一不让她看那滩泪水,完全不认同她的话。
“可是她那么伤心,爱一个人,难道一定会心碎哭泣?”如果她爱一个人会让许多人受伤,那她情愿不爱,只要付出。
“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得承担所有的痛,纵使悲伤无奈,又怎能怪得了别人?”他强势的纠正,觉得她的感情正一点一滴的远离他,微弱的声音像是在告诉他,她要放弃他。
“你去找他吧!”溥谨倩应该还在门外,她轻轻的推著他的胸膛。
“找她做什么?”他把他胸前的小手握紧,眼底有燎烧的愤怒。
“安慰她,好歹她是你的未婚妻。”她不敢抬头,细声细气的劝著。
他抬起她的脸,愤怒的问:“你要我把心分给她?”
“你的心给人了?”她试著了解他的愤怒,也试著了解她刚刚听见的话的含意。
“我已经倾尽了所有,再无余力去爱其他人。”堤真一告诉她,两眼直视她的眼底。
“是吗?”她的心蓦然疼痛绞扭起来,好渴望这句话她能不听得这么清晰。
“你不问那个人是谁?”他懊恼的看著她的表情,气她什么都不问。
她无神的眼里有泪,“你想说,就会告诉我。”说真的,她不想知道,至少不是现在,不要这个时候告诉她,他已经伤了一个溥谨倩,还想再伤一个微不足道的关雎?
“我已经对她说过很多次。”堤真一拉住她的手贴向心房,一手接住她的泪含在嘴里品尝。
关雎有一刻忘了呼吸,只能怔怔的望著他的眼。
她惶然的问:“当你在爱那个你爱的女子时,你想要她对你海誓山盟,永永远远吗?”她的心像站在快乐的顶端,却又像随时会跌下,她没有把握。
“我不要她说陈腔滥调,而且时间的长短毫无意义,我只要她在我身边。”
他清澈明亮的眼眸,深幽,沉静得像一潭水包容她,渴盼她投入其中。
“假如,我是那名幸运的女子,你希望我现在怎么做?”她明知道他说的人是谁,仍进一步的假设。
他张开双手,对她说:“我要你生命里的一切都是属於我,让我做你的羽翼。”
“我可以把我的生命交给你,让你安排、摆布。”她俯身投入他的怀里,感动的泪水不自觉的流出,悲喜交集的情绪令她不能理解,整颗心失去控制的飞扬起来。
“你这么信任我,我能让你如此?”堤真一稳下之前混乱的心情,搂著她。
“付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人需要。”她搂上他的肩头,落泪纷纷的吻著他的唇。
他把她的吻印在心底,喃喃的说:“我需要。”
“我知道,所以我在这里。”
自从溥谨倩来关雎的住处闹过一次後,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堤真一又开始偶尔去溥谨倩那里,或者,与辜醒娴接触得更频繁,但每天晚上他都会提早回来关雎的住处,只睡在她的身边。
因为堤真一对三个未婚妻都没忽略任何一个,家族里的长老们对他收敛的行为颇为满意,原本拿捏得紧的警戒范围,也对他放松不少。
这时春天早过了,夏季也尽,秋天悄悄来临後,也到了尾声,冬日正一步步的接近。
关雎伫足在繁花似锦的花园里,领略秋天最後的风情。
刚离枝的花朵,瓣瓣芳香松软,她把花瓣放在掌心里,用脸庞轻触,雪般的触感使她微笑的眯起了眼。
午后的风躲在阳光里偷偷扬起,吹乱了所有缤纷。
一瞬间花瓣如雪各自飘零,飘过她的素指,飘过她飞扬的发丝,她伸出手,什么也捉不住,只能仰首看著花瓣如雨,在空中纷飞,最後无声掉落。
她站立许久,细想著匆匆的青春是捉不住的。
她拿起花篮,蹲下身在花径间捡拾著落花放进篮里,即便是不由自主离枝散落的花朵,也依然芳香沁甜。
堤真一忽然加入她的行动,蹲在她的身旁帮她捡拾,他随口吟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你也会吟诗?”关雎讶然的眨眼,首次听他吟出这首情诗。
“配合你。”他在她的唇上偷了一个吻,目不转睛的凝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