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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情怒(刺客列传之三)(16)



在不忍之下,盖聂又将那块宝石放回她的掌心。见她眉心渐渐舒散,嘴角泛着笑满足地握着那块宝石,他忍不住癌身将唇停留在她含笑的唇上,寻找她唇边往日的暖意。

他还记得今晨吻她时她的茫然,她甚至忘了他的吻似的,傻傻地愣在原地任他为所欲为;在那时,他吻不到她唇甜甜的滋味,而此时,他不但也吻不到她甜美的滋味,反而更觉得苦涩。

抚着她的唇瓣,他不知如何处理心头庞大的矛盾和迷乱;他既是恨她,又不忍动手杀她……在他觉得自己被她伤得那样深时,她的身上却有着比他更多的伤痕;当他以为他和她都早已不再回顾过往的情爱,她却又手中握着刻满他名字的宝石,并在梦中唤着他的名。

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虽不明白发生在梵瑟身上的事情起始和来由,但他明白他无法在心绪杂乱无章的情况下动手杀她。至少,她要给他一个交代,她得亲口告诉他这一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第五章

第一晚没杀梵瑟,不代表盖聂就此放弃了他的誓言。

从盖聂返回故里的第二日清晨起,梵司马府邸就掀起了一波波滔天巨变。

梵天变在即州各处事业行号的管事,纷纷在晨雾未散时分便来急叩梵司马府大门。

一夜之间,梵府所经营的布庄惨迎祝融,米行粮米遭人盗尽一空,钱庄宝库遭窃半两无存,水陆货运行号在夜间道人破坏船只车马,长年深受梵府高视所苦的佃农纷纷上门拿着银两赎契,梵天变所蒙养专司扮演洗劫盗匪的死士,也在一夜之间道人杀尽;而每一个遭毁破灭之处,皆留下一个记号──九宫门火霞樱梵府五年来所有的成就与财富,在这日初阳升起时,已不复见。

梵天变一早便召集了两名亲弟与所有行号的管事,任由争嚷着要闯进来的佃农们在府外大闹──已无大批人手来维持武力权威的梵府,也只能让那些佃农们在外头闹着。

与外头的人声鼎沸相较下,梵天变所虚的泓堂犹如森罗殿般沉静肃然。

每个向梵天变报告所掌行号损失的管事,在报完灾情後即被怒火中烧的梵天变一掌击毙,管事们的尸体一个接一个地被家仆拉出厅外。呈报到後来,管事们不敢再向梵天变陈述事实,个个挥着冷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下一个。”掌心的血渍未乾,梵天变又冷声叫唤准备上前受死的管事。

“大……大少主……”掌管盐田的管事伏跪在梵天变的脚前,泪汗齐流地不停朝梵天变磕头求饶。

梵天变一把掀起他,“说,是不是在墙上又留有九宫门的人霞印?”

“是……是的……”盐田管事睁着铜铃大的双眼,惊抖惧怕地承认。

盐田管事因恐惧而拉长的嗓调还未尽,梵天变转眼间就将手中的人狠扔至墙上,让远处的家仆又忙着将另一个倒地不起的人拉出去。

这些年来,总是比两名火爆亲弟更冷静自持的梵天变,在今日终於大变脸色,难得的狼狈与暴怒盘据在他的身上,阴细的眸子充满了愤怒的血丝。

“一群废物!我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任由盖聂把我的心血毁尽?”成千上百的人居然抵不过一个盖聂,而且还是在一夜之间就轻易地被毁了,连那三百个养来杀人与护府的死士,居然都被大开杀戒的盖聂无声无息的灭了!

无人敢应梵天变的话,厅上每个人都紧闭着嘴,拚命祈祷下一个不要轮到自己。

梵天变愈看眼前这些无用的人愈是碍眼,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吼,“都给我出去!”

从梵天变口中听见可以保命的这句话後,在厅上的管事们慌忙夺门而逃,留下的只有也是处在狂怒之中的梵天残与梵天焰。

整个厅泛着残留的血腥味,梵天残抹了抹鼻尖,觉得气味刺鼻使他没兴趣留下来再发火,脑子只想马上出门去找盖聂算帐。

他突然朝地板重重一踩,起身就往外头走。

“梵天残。”梵天变阴沉地叫住他。

梵天残转过脸,冷漠地看着他死人般的脸色。

“保护梵府财产这事,不是你该负责的吗?”梵天变擦着手中的血渍问。

“我才正要加派人手事先护着所有行号,谁知盖聂会比我早一步行动?”他根本没有预料到盖聂的行动会如此快;昨日他才知道盖聂回来,怎知今日就发生这等事?

梵天变阴森地冷笑,“你不知他会行动?”

盖聂回来还会做什麽事?再笨的人用脚想也知道!他这些年来日防夜防是为什麽?

就是在防盖聂会有回来的一天!而这个梵天残居然没有半点警觉性?!

“怎麽,你也想杀我?”梵天残不以为然地挑衅,他可不像那些短命鬼一样,轻易的就会死在大哥的事下。

梵天变立刻飞扑至他的面前,从怀中抽出两柄短刀,刀起刀落间挑断他手腕与脚踝四处筋脉,废去他的功夭。

梵天残难以置信地瞪着眼朝一旁倒下,四肢的伤口痛得他龈牙咧嘴,躺在地上不停喘息。

梵天变冷睨他一眼,“废物!我要你何用?”

“你……”梵天残从不知大哥的武艺竟高出他数倍,也不知他竟然会如对外人般同样狠心的对待他。

一直坐在椅上看戏的梵天焰的心情甚好,闲散地拊掌大笑。

“我瞎了一只眼,而你被废了武功,咱们谁受盖聂之惠较深啊?”昨日还笑他?今日灾难就轮到他身上了吧!

“梵天变……盖聂不会这样就放过你的,你等着!”倒在地上的梵天残嘶痛地厉叫着。

梵天变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反朝瞎了一只眼的梵天焰扬手。

“梵天焰,派人通知六扇门左断,他要追拿的无音者盖聂在此。”世上最想捉盖聂的人非神捕左断莫属,让左断插手,相信很快就能让总在躲左断追缉的盖聂远离郎州。

“由六扇门来收拾他,是可以省了不少气力。”梵天焰抚着下颚,愉快地笑道。

梵天变交代完後马上离开厅堂,直朝他一早得知这些事後,最想去的一个地方飞奔而去。

他一手拍开梵瑟闺阁的大门,令头的水儿与丹儿吓了一跳;正在刺绣的梵瑟倒没被他惊扰,仍手执着金针继续专心地绣着她手中的百鸟朝凤。

“出去。”梵天变努着下巴对水儿与丹儿指示。

丹儿看了梵瑟一眼後,即拉着担心的水儿走出门外。她叫水儿站在门外守候着,自己反而另去了一个地方。

梵天变走近专注刺绣的梵瑟,本在见到她之後稍稍冷静下来的心,因她所绣的图而又狂跳起来。

这幅百鸟朝凤,百只雀鸟和彩凤已经绣成,绣中让百雀朝望拱拜的彩凤却与他所见过的绣法不同,她的彩凤不但没有停栖在高树之上让百雀朝望,反而已展开双翅准备迎风而飞。

“这凤鸟欲飞往何处?”他指着那只彩凤喝问;她就要像这只彩凤般离开他凌云远逸了?

“去它该去之处。”梵瑟停下动作,平淡地抬首望他。

梵天变狂暴地将她拉下绣台直拖至床上,正要扯开她的衣衫时,却看见她已将一枚金针抵在自己额际的穴门上,随时就会了结自己的生命。

他因此而冷静下来,并缓缓地退开。

“我哪儿比不上他?”他问得很不甘,为什麽不管他再怎麽做,就是比不上盖聂在她心中的分量?这五年来,他爱她比任何人都来得深,而她所爱的那个盖聂,甚至恨了她五年!

“我不是你眼中的娼妓,我是他的妻。”她拿下金针,将肌肤全仔细地藏在衣裳下,不肯让他多看一眼。

“任何人皆不能娶你为妻,而你也从没过他的门!”她才不是盖聂的妻,她也不会是任何人的妻!

“虽是没过门,但我这一生,只认一个良人。”梵瑟沉静的回答,闭上眼等着他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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