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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草进场(阅魂录之一)(28)



更在那个将「螓首」靠在容止肩头,从头到尾都凉凉看戏的莫追身上。

身为局外人,月穹识相地避到屋外,让他们这一家子自己去解决内部问题。

「大哥不希望你被侯府拖累。」燕磊低声说着,满心希望小弟能尽快选出北蒙,为燕家留下一线香烟。

「大哥你呢?你不一起走?」已经和他吵过一回的容止捺着性子,对他面上那副视死如归样很是不满。

他平静地揺首,「再怎么说,这家业,总是爹留下的。」燕氏这么大的一副担子,总不能说抛就抛。

「可如今靖远侯府已不存在了!」据莫追给的消息,那夜自慕殇下令对靖远侯府进行抄家后,慕殇次日就在朝上宣布靖远侯亦是叛党,已下了旨意要捉住他。

燕磊的眼中一片死寂,「就算是那样,我还是有我该肩负的责任在……」

「那些已经瓜分完家产的庶子庶女可不会这么想,而那些族老更早已撇清与侯府的关系,巴不得大哥你死于这场祸事中!」容止愈说愈激动,恨不能敲醒他的脑袋瓜。

「小弟别再说了。」

「大哥--」她还想说些什么,他却止住她,自怀中取出一只绣袋,从袋中拿出一个信封,拉过她的掌心将它放在其上。

「这个由你收着。」

容止接过那个泛黄的信封,本以为里头装的会是银票或地契,当她瞧清楚里头放的是什么后,她猛地气息一窒,脸色蓦然变得无比苍白。

莫追不明所以地一手揽着她的肩,也跟着凑过脑袋去看,在见着那张印有紫色火焰标记的纸张后,他登时就炸了锅。

「为何这玩意儿会在你手上? !」他气急败坏地吼向燕磊。

燕磊满心不解,「这是爹留下的传家宝,自爹死后我就一直带在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传……传家宝?

这哪是什么传家宝,这是祸水啊!

容止僵着身子,缓缓与莫追互看一眼。

难怪慕殇和慕临仙都急着想宰了燕晶……原来,就是为了他身上的魂纸?

该不会他们早就知道燕家有魂纸?那么不管这场宫内恶斗胜利的是哪一方,也不管败的是哪一方,只要有一线机会,他们肯定都会来抢!因只要有一张魂纸,就很可能在下一刻全面扭转朝中情势。

怪不得琴璞老对燕家那么感兴趣,原来琴璞他,并不是在试探他们有无武力,而是在试探燕氏兄弟是不是魂役?

就因为慕临仙并不知前任靖远侯,在得到魂纸后是否也跟她一祥用掉了魂纸,她亦不知燕氏兄弟是不是由魂役假扮成的,因此在下手抢魂纸之前,她总要先探个底,看看魂纸是否还在。

而皇帝慕殇,则是占了个大便宜,在慕临仙替他试出燕氏兄弟是人而非魂役后,慕殇便打算在燕磊不肯主动交出魂纸时杀了他。

一旦把来龙去脉都想通后,莫追打心底认为自个儿真是倒霉到家了。

原本他只是混入靖远侯府,然后藉由地利之便,去偷隔壁家忠孝公邸的魂纸,后来魂纸被容止给先抢走了,他也很认命地与她合伙,打算去打劫一下大公主他们的魂纸来凑数。

可他万万没到,在他做牛做马了这么久后,就连燕磊的保镖这事也都干过了,结果,魂纸原来就在毫无所觉的燕磊身上? 那他这阵子都在穷忙活个什么劲?

「我好冤……」莫追两眼含泪,委委屈屈地咬着唇。

「忍着。」容止也觉得亏大了,原来她是身在宝山中而不自知?可在她所收到的消息中,根本就没有燕磊怀有魂纸这一项好吗?

他趁机敲诈,「我要利息。」

「……欠著 」她抽抽嘴角

「相公,你不许赖皮。」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把深闺怨妇扮得淋漓尽致。

「会让你饱餐一顿行了吧?」他就这么点出息?也不想想她两肩都是满满的齿印,他还没事就啃上一两口,害那痕迹她想消都消不掉。

他高高兴兴地应着,「行。」

被他俩晾着很久的燕磊,忍不住打断他们夫妻打哑谜似的交流。

「小弟?」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容止定下心神,决定先解决眼前的大麻烦再说。

「咱们必须立刻离开大都。」一张魂纸价值何止万金?为了魂纸,慕殇就算掘地三尺也会把他们挖出来。

「为何?」燕磊有些不懂地看着他们在下一刻都在屋里收拾起家当。

容止指着怀中已收好的信封,「大哥,你不知这是什么?」

「不就是纸吗?」很普通的一张白纸啊,只是印有满特殊的花纹。

「它可不只是纸而已。」容止被他那茫然祥给折腾得几乎没力。「它是魂纸,别告诉我你不知魂纸为何物?」

燕磊的脸色煞白 「怎么会……」

「如今全天下的皇帝和武林高手们都找这玩意儿快找疯了,而你有这玩意儿你却不早点说?」根本就是浪费她的时间嘛,容止边收行李边拿他出气。

莫追也逮着机会就捅他一刀,「难怪你鸡嫌狗厌,人人都想宰了你。」

「我、我……」

站在屋外的月穹以指敲了敲门板,适时地加入了他们的讨伐声中。

「里头的一家子,快收拾收拾,你们得跑路去了。」

莫追将门打开,「师姊?」

「我要松松筋骨,你们没事就快滚。」她定定凝望着被风雪迷蒙了视线的远方,暖身似地扳扳颈项。

毋须她多语,莫追马上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他回头向容止示意,容止很快地即翻出他们所有人的外氅和大衣。不过片刻,一阵藏在风雪中的气息已抵达了农舍外头,莫追干脆连行李也不要了。

「来了!」他转身抄起容止,抱着她就飞快地往外跑。

「大哥……」容止一手急急拍打着他的肩,「你掉了大哥!」这么大个人他也能漏了?

「烦死了。」莫追跑着跑着又绕回去,一把扯过还呆愣愣站在屋里没反应过来的燕磊。

冻人的飞雪模糊了燕磊的视线,在他被扯着跑离农舍时,脚下突然像是被人缚住了般,几乎无法自雪里拔出双脚,他吃力地挣扎着,这时一道艳红的身影自雪中忽现,那张熟悉的脸庞令他马上认出来者。

他指着琴璞的脸,「是你!」

莫追毫不温柔地把他扯到身后,「就他这个阴魂不散的啦,快躲好。」看祥子,大公主就算是事败也一祥没放弃啊。

负伤独自逃出宫中的琴璞,凌厉的视线全都锁在燕磊的身上。

「交出魂纸。」

莫追刻意以身子挡了挡,好笑地问:「你哪位?你说交就交的?」

「小八,你是在生孩子吗?还不走?」月穹很不耐烦地提醒,压根就没把琴璞给看在眼中,她只烦恼这家伙会不会引来一票慕殇的追兵。

莫追摸摸鼻子,在月穹的冷眼下赶紧把容止放下,转身去农舍后头套马车,容止则不放心地看着月穹。

「四师姊,你行吗?」琴璞可是个相级初阶的高手,再加上他又是个来历不明的魂役,谁也不知他有什么杀手鐧。

「放心,乖乖带着你家娘子避风头去,这只属蛇的交给师姊就成了。」月穹漫不经心地步至琴璞的面前,上下地打量起他。 容止一愣,「蛇?你说……这家伙是蛇变的?」原来这魂役既不是先人也不是鬼魂,而是一条蛇?

「就这条毒蛇咬了你一口。」全身上下都是剧毒啊,怪不得她差点就去了半条命。

「师姊,我要吃蛇羹!」莫追停好马车,边抱走容止边对月穹嚷着。

「知道了。」就知道他记仇。

将容止放在马车里后,莫追发现他又漏了一人,于是他很不情愿地下车再回去检,却发现雪地中的燕磊只是一迳地站着不动,眼中似藏有痛苦。

莫追不得不劝劝他,「性命要紧,别再想着燕氏或是靖远侯府了。」就因他拥有魂纸,眼下在这北蒙国,怕是再也无他容身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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