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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草进场(阅魂录之一)(11)



「大哥不介意那就好。」

「对了,近来你的身子如何?」燕磊握着她略嫌冰凉的手心,目光触及那张始终都不健康红润的脸庞,直在心底想着要不要再找个大夫来看一看。

容止笑了笑,「挺好的,奶娘照料得很妥当,身子也没时不时地泛寒了。」

一想到前阵子小弟自回了外祖家祭周年后,就莫名失了联系好一阵子,派出大批人马找回来时,身子也明显不健旺了些,燕磊的眉眼间就有掩不住的忧心。

「明知自个儿身子不好,下回就别再一声不吭出门去了,你不知道,大哥那阵子有多担心你。」

她忏悔地低垂着头,「我知错了……」

「大哥近来有些忙,若有什么事,记得差人来通知我一声。」他殷殷叮嘱,深恐因自个儿过于忙碌,疏忽了这名好不容易才又回府的小弟。

「喔 大哥你别太辛苦 」

燕磊关爱的大掌在她的头上摸了摸,柔声地道:「好好歇着,该喝的药得按时喝知道吗?」

「知道。」

看着小弟面上浮出的浅浅笑靥,燕磊登时觉得近来过于疲惫的身心全都被治愈了,他心情甚好地再捏捏容止的小脸蛋,然后起身走至房内的另一边,在路过莫追时面色霎时一变,神色严厉地对这名奶娘吩咐。

「照顾好小少爷。」

「是……」莫追躬着身,状似惶恐地送走这位侯府的当家大人。

外头的门扇一关,原本坐得正经八百的容止,便像没了骨头似的瘫坐在软榻上,而莫追则是蹦蹦跳跳的来到她的身边,朝她笑得饱含深意。

「你对燕磊挺上心的。」啧,真看不出,方才的七公子对大少爷还真是手足情深。

她懒得否认,「嗯。」

「看上他了?」他刻意挤眉弄眼,就是想找她的不愉快。

「是看上他这个兄长了。」她非但没著他的道,反而吐出令他深感意外的答看上他这个兄长?

不可否认的是,燕磊的确是个友爱幼弟的好大哥,听府里的人说,燕磊对于燕晶,就只差没含在口里怕化着、捧在手里怕摔着了……

这等在世族大家中,几乎可说是缘木求鱼的手足亲情,确实难得一见,更别说为了将燕晶完整安然地接回府中,不再让燕晶受到其他庶弟庶妹的伤害,燕磊还下足了功夫,事前便设计了那些庶子庶女,逮着把柄后更是一口气将他们全都给赶出府去,压根就不在乎他在外头博得了什么残害手足的恶名。

「你缺个哥哥?」就算再怎么羡慕,她没忘了这些都是假的吧?她的身分是假的,而燕磊,亦不是她真正的兄长。

容止软软地窝在榻上,目光留恋地看着燕磊离去的方向,一种无法言明的伤怀滑过她的眼底,她语气寂寥地道。

「……我曾有个哥哥。 」

「曾?」……她不似以往玩闹,莫追不由得也跟着收敛起表情。

她惨淡一笑,「失散二十年了,也不知他如今是否还活着。」倘若她那个二哥犹在人世,算来,应该同燕磊一般大的年纪了,在燕磊的身上,不知怎地,她总是能找到那抹回忆中的身影。

莫追缓步踱至她的身边坐下,犹豫了一会儿后,他一手搭上她的肩头,边不着痕迹地轻拍着。

「真正的七公子上哪去了?」

「去年在外祖死后不久,就在外祖家也跟着病死了。」仔细算起来,她为了打进这座靖远侯府,也足足花了有一年的时间, 而她也在不知不觉中,代替了那已死的燕晶陪在燕磊的身边将近半年。

他怔怔地开口,「那……」

「待事情揭穿时……想必燕磊他会很伤心吧。」她仰起头,两眼茫然地望着顶上,不敢想像当那一刻来临时,燕磊要如何接受得了。

「你早晚都会离开这儿的。」他忍不住要提醒她。

着实不习惯也不忍看她这副模祥,莫追沉默了一阵后,刻意扶她坐起身,再用力拍向她的背。

「别把心思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多想想咱们的目标才是正事,别忘了你我都还要交差呢。」

容止被他那一掌给拍得背部麻痹得什么都感觉不到,她龇牙咧嘴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将他给推远些。

她公事公办地道:「如你所知,我在隔邻的忠孝公邸得到了他们家藏着的魂纸一张。」

「忠孝公哪来的魂纸?」莫追最不解的就是这一点,虽说他也是追着小道消息来的,可他就瞧不出那位在朝中毫无建树的忠孝公,哪来的面子可以得到魂纸。

「听纳兰先生说,那张魂纸是忠孝公耗尽了家财才自外域买到手的。」上头的不赏踢,难道金子还买不来吗?

莫追徐徐以指搓着下颔,「那据你所知,目前大都中,谁的手中还有魂纸?」

「别的我不敢说,但北蒙皇族的身上肯定有。」按魂役的特性来说,各国皇室就算是不将魂役视为辟疆建业的利器,也会把武艺诡异且高强的魂役视为最后一道皇家保命符,以确保皇室香烟的安全。

「比如北蒙国太后?」莫追马上设想北蒙皇帝会最先保住谁的周全。

「上回在厉郡时我就探过了,她的身边没有。」她揺揺头,「那位皇帝陛下可真不是什么孝子来着,别被他派去的那票铁卫给蒙了。」

「皇子们呢?」

她两手一摊,「北蒙皇帝虽是后宫三千,可如今还没诞下个一儿半女呢。」

「那么就是在皇帝、王爷、公主这三者身上?」

「也只可能是这祥了。」

一想到那个先前在大街上见着,由北蒙皇帝派出来的相级中阶高手后,他俩的心上,便不约而同地抹上了一份阴影。

如果说,仅仅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忠孝公就可引来一名大内高手,那么,在皇帝与那些皇亲的身边,是否有着更多各路藏龙卧虎的高人守着魂纸?

莫追咂了咂嘴,「这事不好办。」

「本来就不容易。」她也没想过在与皇室牵扯上后事态会能轻松。

「总之,从长计议吧,咱们还有时间。」

原国,黄金门。

「小八还没有回来?」

蓬莱搁下手中的帐册,边一手捏着眉心,边问向近来老窝在书斋中给他捣乱的自家五师弟。

「是啊。」容易两手搁在脑袋后头,坐在一旁的榻上跷着二郎腿晃呀晃,标准的闲得没事做的模样。

那个每年总是第一个完成任务光荣返回师门,还老是待在师门中避冬兼过节的八师弟,今年却到了现在居然还没返家?这太有违常态了。

「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天生就是劳碌命的蓬莱,不得不在百忙之中分心关怀一下,自家那个出了门就跟丢了似的千面人师弟。

难得能落井下石一回,容易咧大了嘴,笑得再开心惬意不过。

「听说小八失手两回了。」哼哼,往年抢魂纸抢得最凶是吧?看他这回还跩不跩得起来!

什么?他们家抢纸钱成功率最高的莫追,居然也有失手的一天?老天终于开眼了?

呃,不是……

咳咳,应该是他们家滑溜溜跟泥鳅似的小师弟,居然难得的也有脸皮不管用的一日,大意失荆州了?

「何方高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得手?」蓬莱虽是在胸臆中泛着浓浓的感动,但面上还是装出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目前还不知来历。」他也很想知道是哪位大德能让莫追踢到铁板啊,无奈远在大都的南宫远信上就是没说明白。

蓬莱紧攒着两眉,「这么说来,小八现下还在北蒙国?」

「嗯。」

「北蒙国目前情势如何?」

「情况很不好。」容易也不再笑得一脸偷腥猫儿样,正经八百地向他报告。「魂纸的消息走漏了,眼下北蒙国封闭国境,大都正戒严着,只怕小八得被困在北蒙国好一阵子。」

蓬莱听了后,忙以指掐算着日子,可愈算,他就愈不觉得乐观,一颗心也跟着直直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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