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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12)



灵光乍现的高居正弹弹指,“那就是不够有钱可让你挥霍?”

她一把揪过他的衣领冷冷低问:“我是女人耶,我干嘛要挥霍他的?我就不能自己赚吗?”

“那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鼻尖顶着她鼻尖的高居正无奈地问。

尹书亚轻轻提示,“他是个好人?”就经验值来看,问题应该就出在这点。

被踩中要害的萧庭芳放开手边的男人,将脸埋进桌面上发出挫折的申吟,“就是这个死穴……”

“我……”成为讨论重心的唐律,才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尹书亚已抬起—掌制止他。

“闭嘴,你没有发言权。”尹书亚撤走一脸冷意换上温笑,柔柔地催促主述罪状者再度发言,“控方请继续。”

“简而言之,他这个人,几乎可说是没有任何缺点,除了他那死都不会改的好人症状之外。”抬起螓首重新振作的萧庭芳,边说边再灌下—杯黄汤镇定情绪,“而他的那个好人症状,归根究柢,全都是因为一个人在作怪。”

“哪个人?”在场人士发音都很一致。

她咬牙切齿地一字字吐出,“他、家、邻、居!”

“他的青梅竹马,张乐芬?”踩在人家伤口上的尹书亚,还刻意帮她完整补述。

“就是她!”她一手支著额,想起这号人物就深感愤慨,“每次和这家伙在一起,开口闭口都是他家邻居,我就算再不认识也都被他说得认识了。在他眼,除了他家邻居外,其余的女人都不是女人,他所交的女朋友当然也不是

女朋友,而是兄弟!是那种他会跟你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好兄弟!”

“别激动、别激动……”一票男人忙不迭地安抚爆炸的花木兰。

“每次有事他都义不容辞,闲暇时也会陪着你玩耍作乐甚至随传随到,偏偏只要你向他稍微做出有关於男女之情的举动,或是向他暗示情情爱爱那类的东西,他就会祭出—百零一招狠招跟你玩推手装傻扮糊涂!”愈说愈慷慨激昂,愈说愈是心火难止,她忍不住开始拍桌大嚷,“要是你还是继续不上道的向他明示,他老兄就会给你先来个两手一摊,暗示你犯规踩到他的地雷,再接下来他就会拍拍你的肩头告诉你,除了爱情这件事以外,就算天塌卜来兄弟都会罩著你。有没有搞错啊?我想当的是他的女朋友,又不想当他的兄弟!”

“喝水喝水,换口气再继续……”怕被流弹波及的高居正连忙递上降火的水杯。

“鸡肋懂吧?他这根鸡肋,实在是让我食之无味弃之又嫌太可惜!”灌掉了一杯冰水的萧庭芳犹没发作完毕,“都怪他,没事把我宠得太好太过头,害得我离开他後得看心理医生不断做心理建设,还得忍下把其他男人都拿来跟他比较优劣的冲动,因为他的关系,我不但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朋友,还很自虐的想吃回头草,想拉下睑皮请他再跟我交往一遍!”

尹书亚沉吟地抚著下颔,“其他的女友症状也都跟你一样吗?”

“都一样。”深受其害的女人才不只她一个,“我们已经打算组个失恋自救联盟了。”

女人公敌……霎时众人脑袋一转,皆以同样唾弃的目光,看向晾在吧台内的那个大祸水。

萧庭芳拉著唐律的领结将他给扯过来,“因此我们这些前任女友们决定派我来告诉你,要是你没把你家邻居给追到手,我们一定会天天照三餐诅咒你!”

“她有男友了。”唐律淡淡轻应。

“你知道你的心结在哪吗?就是你的君子之风和成人之美!”连番炸药登时又是炸得萧庭芳怒火翻涌,“不是你的你就不会抢,吏不晓得要去积极争取,你这个毛病要是再不改一改,你会做—辈子好人的!”

被吼得满睑满面的唐律不再言语,脸上的神色也失去了温度。

尹书亚适时地出面调停,“好了,今晚就到这里,诸位手下留情。”逼得太紧,只怕会适得其反。

萧庭芳恳切地拍拍他的肩,“为了你好,有空想一想。”所有人都归纳出一个结论,就他没有结论,他的任督二脉再不通,只怕他的苦海会继续漫漫无边下去。

不作声的唐律退步缩回吧台内,冷眼看着众人想插手帮忙又想同情他的表情,过了许久,在尹书亚宣布打烊而人们渐渐散去时,靠立在工作台边的他,两手紧按着桌台,莫可奈何地垂下头。

“什么嘛……”几不可闻的低语,若不留神细听,就恐听不见。

但尚未离去的尹书亚还是听见了,洞悉的目光,停留在唐律了无笑意的脸庞上。

他苦涩地扯动唇角,“她都已经要结婚了……”

而他,都已经藏了那么多年。

那么多年了……

第四章

作者:绿痕

瞪视著手中一会儿上穷碧落、一会儿又下坠至黄泉的店内业绩,直在心底大洗三温暖的尹书亚,不得不对自己的耐心发出通缉令。

为了生意著想,他还是认分去探一探唐律的心结在哪里好了。

还记得前阵子唐律刚出车祸时,天天笑得—脸幸福美满、四海升平,店内的业绩当下也因他明显上升了几成,但就在唐律近来脸上的天气一改,眼神忧郁得像是只被踢落水沟的弃狗後,那些冲著他来店内朝圣的女客们,在大失所望之余,就不像以往那般常来了,而店内的气温,更是—天天地往谷底降。

亏他以往还以为左右店内营收者,非美貌惊人的当家台柱段树人莫属,但在历经几日下来的生意清淡後,他总算深刻地体验到,他实是不该忽视唐律那张睑庞对业绩的重要性。

身为一个成功的经营者,怎可因旗下雇员的心情而砸了招牌?他光辉的字典里可容不下这个败笔。

因此在这晚打烊後,留在店内收拾的唐律,意外发现总是来这视察完民情便走的大老板,在今晚硬是破例地坐在吧台里等他下班,并从仓库里挖出了几瓶珍藏的好酒,准备与他来个促膝长谈。

“霍飞卿是我的学长,从高中到现在他都相当照顾我。”安静了一晚的唐律,在被尹书亚灌下数杯美酒後终於打破沉默。

坐在他身旁的尹书亚,对他所顾忌的友情不以为然的挑挑眉,迳自为自己倒了杯冰凉清香的柠檬水。

“是我把他介绍给乐芬的。”

尹书亚听了差点呛到,错愕地瞪视著他那看似平静的麦情。

唐律笑了笑,再把自己空了的酒杯给斟满。

他还记得,是在他十八岁的那个夏天,升上大学的霍飞卿忽然来找他,并要他将乐芬介绍给他,但他忘了,那时他怎会吐不出拒绝的字眼,他也忘了,乐芬是用什么表情答应这件事的。在这段被他刻意遗忘掩藏的记忆里,他只记得,在某一天他忽然发觉,一直都陪伴在他身边的乐芬不再时时刻刻出现了,而在她身旁,也多了个霍飞卿。

“那你呢?你怎么办?”尹书亚万没想到他是始作俑者,“所有人都在为你著急,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在乎。”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他摇了摇酒杯,看着杯中透明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不打算告诉乐芬吗?”以他这几天的反应来看,将所有人的关心都隔离在心房外的他,似乎将会这么—意孤行下去。

“我说不出口。”交握着十指的他,用力得连指尖都泛白了,“我说不出口。”

假如时光能倒流,倒流回到他们十八岁的那一年,回到霍飞卿向他提出那个请求前,或许今日一切都会不一样。那时,他若是能在霍飞卿出现前告诉她就好了,因为一时的迟疑,往後这些年来,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开口。

合上嘴保持缄默,并非他所愿,他也曾试着去做补救的动作,试着去将乐芬拉回他的身边来,伹她不断地在他耳边诉说着她的快乐,将他当成能吐露心事的对象,向他一一倾吐她与恋人间的一切,并期望他能与她—块分享这份欢喜的心情。在她飞扬脸庞上,他看见了她因恋情而生的光彩,看见了他没机会尝到的幸福笑靥,渐渐的,他发觉自己像个失去语言能力的人,不知该怎么发出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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