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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上心头(漱玉词阙四)(25)



「放了小姐。」蒙滔瞬即走出藏身的花丛,两眼直视着紧掐着慕容珊不放的他。

「那可对不住了。」心情很恶劣的南宫彻不合作地摇摇头,「现在我很想毒死她,好能图个耳根子清静,也好让飞鸟别再继续因她而白费功夫。」

每天被个男人跟监,被个女人骚扰,还有个老男人总爱三更半夜去拜访飞鸟,害防狼的他天天严重失眠,就算他是圣人也会发疯,而现在,他只想有个美好的早晨而已,这样的要求也算多吗?

「南宫彻!」芳心碎成片片的慕容珊,两行清泪当场因他而落下。

「烦。」他受不了地掏掏耳,「说说而已,抱怨一下都不行啊?」天啊,愈来愈吵,他就不能有个宁静兼可以打盹的早晨吗?

蒙滔一掌按上腰间的佩剑,老早就想会一会南宫彻的欲望,正好有了个正大光明的理由。

「喂。」南宫彻两眼无神地杵按着额际,「就连靳旋玑也都只能和我打成平手,你不会以为你能摆平我吧?」连偷窥都会被发现,他还想动手?

蒙滔怒气冲冲地拉出佩剑,「你不配当衡山盟主。」

「是啊,我是不配。」他万分同意地颔首,再小声地向蒙滔请教,「但你这只三脚猫若真比我还行,我这盟主的位子早是你的了,你还会待在这任人指使并来受我的晦气?」

蒙滔的脸上霎时青一阵白一阵,但在看了哭成梨花一枝泪带雨的慕容珊之後,他又鼓起勇气向前跨出一步,只是当南宫彻带着杀意的眼神向他射来时,他又畏缩地把脚缩回原地。

「踩碎女人的芳心,也是你衡山盟主的风范?」武艺上讨不着半分好处,蒙滔改采言语上之争。

「我早警告过她别来犯我了。」南宫彻相当理直气壮。

「就不知……」蒙滔的眼眸转了转,脸上露出丝丝恶意,「拓拔飞鸟知道你每日与小姐相见的事时,她会如何?」

「想捏造些什么就去说吧。」他无所谓地挥挥手,「飞鸟不会有感觉的,因为她根本就不会在乎。」飞鸟要是能有半分在乎的话,他老早就打动她了,他又哪会爱得那么辛苦?

「慕容庄主希望能捕捉一只飞翔的鸟儿,你若懂得分寸,就别再来插手。」差点气岔的蒙滔,在风度尽失之前不忘转告慕容阔要他带来的口讯。

「那只鸟儿不是他能捉的,去叫他换一只。」南宫彻的反应是把手中的女人扔给他,并且转身要关和大门。

门外接稳慕容珊的蒙滔急忙朝他大喊:「慢着,小姐的解药!」

「她不是很爱中毒?」他莞尔地挑挑眉,「对她下毒让她去好好享受一番,也正好帮她节省了买毒药的银两,你该代她好好感谢我才是,我这是成全她。」

在慕容珊终於哭完一回合後,她抬起头来看向意中人,却发现他的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正快乐地板着手指倒数计时。

「小姐?」蒙滔一头雾水地看她满头大汗的模样。

「快去叫拓拔飞鸟过来!」感觉腹内热闹得犹如在庙会的慕容珊,一手紧捉住他的臂膀大吼着。

「建议你别去找她比较好喔。」南宫彻啧啧有声地朝她摇首,「我下的毒,飞鸟一眼就看得出来,要是被她看穿了,往後你的戏要怎么唱下去?」

「你……」抱着肚子的慕容珊急得差点跳脚。

「对了,你家小姐在这三日内将会勤上茅房。」他又回过头来愉快地对蒙滔叮咛,「忠仆大侠,你就好生伺候着她吧。至於飞鸟那边,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不必太过挂念我们。」真好,总算可以换来三日的清静了。

「茅房……」急得六神无主的慕容珊顾不得什么形象,直拉着蒙滔拔足飞奔。「快,带我去茅房!」

「不送。」南宫彻打打呵欠,随手关上房门,准备在飞鸟回来之前,先偷空打个小盹。

就在南宫彻将房门关上之时,轻功远比蒙滔高强,潜伏在另一处,从头至尾将刚才发生的事,都听进耳里、看进眼里的飞鸟,缓慢地踱出树丛之後,心思百般复杂地望着那扇紧合着的门板,久久,都没有移动脚步。

******

南宫彻伸出五指,在发呆的飞鸟面前晃了晃,在发现她的目光没个焦距,不知又出神离壳神游到哪去了後,他疑惑地蹙紧了眉心。

「飞鸟。」犹豫了很久,他还是轻拍着她的肩,决定把地唤回来理睬他这个满腹疑惑的人一下。

一手托着香腮沉思的飞鸟,两眼眨了眨,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张几乎快贴上她鼻尖的脸庞,由於彼此的眼瞳过於靠近,她可清楚地看见朝阳映落在他瞳眸里的灿光,很快地,她的思绪又被他炫人的眼瞳给招了去,再度潜入深沉的迷惑之中。

他的眼眸,不是她所害怕的黑夜那般黑黝的色泽,是映灿着光亮浅浅的褚褐色,慧黠灵动得像是会笑会说话似的。认识他这么多年,她从没好好看过他的这双眼,也没仔细去了解过他不时放在他眼底的关心,更没留心过他所绽放出来的光芒。

她很想问自己,她怎么能够忽视一个人这么久?

当这座山庄的人,都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无时无刻不都跟他这个引人注目的男人斗智斗心机的时候,她是怎么能够继续不当他是一回事,而不去注意他的?在与他一块走出湖心之前,她从不知道,像盏灯能在黑夜里温暖她心房的他,在他人的眼中,是颗热力四射的太阳,总是这么轻易的就可以占去他人的心思,引来他人的憎妒和爱慕,成为他人世界的中心。而她,却是浑然未知、一无所觉,若不是籍由他人的双眼得知,她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点。

「飞鸟?」看着她动也不动的眼眸,南宫彻愈看愈担心,忍不住再出声唤她,「醒醒啊,你别吓我好吗?」她是张着眼在睡觉吗?还是她生了不知名的怪病?

他温暖的掌心,在紧握住她的肩头时,飞鸟终於止住了思绪回过神来,但她首先做的一件事,就是想也不想地一掌拍上他快黏上她的脸颊。

只是叫个人,就被赏了一巴掌的南宫彻,抚着脸上的五指印,很哀怨地与她拉开一步的距离,不敢再靠得她太近。

「抱歉,我只是在思考。」飞鸟看着自己的掌心,有点愧疚地向他点头致歉。

收到她歉意的南宫彻,在转眼间又对她黏了上来,「是我太多心了,还是你有点怪?」

她毫不犹豫,「是你太多心了。」

「可是你最近的话愈来愈少了。」他不同意地皱着眉心,很怕她再这样沉默寡言或是继续三不五时的发呆下去,她会将自己闷出毛病来。

「我的话本来就不多,平常都是你一直在我的耳边说个不停。」飞鸟忙碌地收拾着一桌的药草和药钵,双眼灵巧地回避他探测的眼眸。

他搔搔发,「是这样吗?」他有这么聒噪吗?

不对、不对,不是他多心,是她真的有某些地方不对劲。

这几日来,白日里,她常在捣药时不自觉地出神,心神不知飘到哪一重天去闲逛,他若没来提醒,她恐怕会一直保持着沉思的姿态不动;在夜里,每当慕容阔想要上门讨好她,找机会跟她聊聊,一向保持不理会杂人杂事的她,居然会在他去帮她赶人之前,动作比他快的去赶人甩门,这实在是很不像她的作风。

到底是有什么事揪扰着她的心头?还是她知道了些什么?

还没理出个头绪来的南宫彻,犹在思考之际,就见她背起了药篮,不动声色地往外走去,似乎是打算再次抛下他一人。

他疾步跟上她,「你要去采药?」又想回避他?不行,他得把心头的这些疑惑给解出来。

「嗯。」飞鸟在应着他时,脚下的步子愈走愈快。

「我陪你去。」南宫彻体贴地将她肩上的药篮拿过来,跟在她的身边与她保持着同样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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