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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日(九龙策系列之七)(25)



风淮的唇边泛起一丝苦笑,「看来你似乎并没有答应他们。」

「我……不能答应。」朵湛却难忍地握紧了双拳,强迫自己把视线投向雪地,语音 便咽地低哺。

「老七。』看出他异状的风淮,担心地走上前扬起手想轻触他的肩头。

但在触及朵湛之前,他的身形却被另一道扯回原地,他才回过头来,无愁温暖的体 温,已紧紧将他护在她身后。

「无愁?」风淮不解地看着整张小脸涨得通红的她。

无愁清亮的嗓音在雪林里回响,「他这个为兄的是哪开罪了你?为什幺非要至他于 死地不可?」

「他错就错在他不该有意为皇。"朵湛猛然抬首,脸色恍然一变,一双炯炯的 锐眸宛如盯牢猎物的白虎。

她更是咄咄逼人,「就因为他爱你们,所以他想用这个法子让你们全都活着有什幺 错?」

「他现在改变心意还来得及。」朵湛的两眼移至她的身后,直直地望进风淮的眼底 。

「公乎点好不好?』无愁边问边下意识地把风淮往后推远一点,「现在他只是跟你 们的情况相同而已,先前你们谁想登基、想让谁登基,他可曾干涉过?他又可曾派人去 伤害过你们?」

「六嫂……」朵湛微瞇着眼,对于她的问题和干扰颇感不耐。

她敬谢不敏,『不必叫得那幺亲热!」

风淮在她挑起朵湛的怒火前一手掩住她的小嘴,镇定地拉着她退至宫悬雨的身边, 再估量起那些站在朵湛后头的人数。

原本以为封锁了民官两道道,再加上仍在定威将军势力范围内,他应当是安全无虞 的,岂料朵湛却以逸待劳地派兵等在这,单凭一个宫悬雨,恐怕是保不了他的周全,而 且在损失了车马后,即使是想逃,似乎也不可行「王爷!」表情如获特赦的庞云,忽地 震奋地指着远处大叫。

「巽磊带人赶来了。」眼力较好的宫悬雨仔细地在他耳畔详禀。

风淮不好意思地对朵湛搔搔发,「看样子,有人来接我了。」好险出发前有飞鸽向 巽磊通知他们即将改道,要在京兆里办完事的巽磊与他们在这片树海的出口处会口。

一抹愠色,或者该说,理不清是喜是怒的神色顿时出现在朵湛的脸庞上。

朵湛看了看那些即将赶至的人马大队,暗暗思忖了半晌后,毫不犹豫地旋过身派令 后撤,以后再图打算。

「老七。」风淮却叫住他的脚步。

他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

「塞上城的事,我会当它从没发生过,但我并不打算容忍下一回。」风淮在与他说 清楚时,不忘附上衷心的期待,「既然二哥已经回西内了,你……回襄王府吧。」

「我哪也走不了。」朵湛却咧出一抹苦涩的笑,『自接到父皇手谕的那一日起,我 就已无法抽身了。」

走不了?什幺意思?

带着一团疑云,风淮目送着跨上骏马的朵湛,在大明宫侍卫的保护下迅速消失在树 海的一端,远处近处的哒哒马蹄声,在他脑海里翻腾又坠落,静定无波的心房,又微微 泛起丝丝涟漪。

「庞云。」他用力甩开愁绪,痛下决心,「往后朵湛这方面,就交由你全权处理。 」会说出那种话的朵湛,想必是决不会放弃的,与其交给他亲自来对付,还不如就交给 不会心软的庞云。

「是。」庞云在应着他时,格外专注地看着他的神情。

「无……」处理完眼前的一切后,风准才回头想唤无愁上车避雪,但他本完成的呼 唤,却止顿在她满面的泪意里。

顾不得有许多人在看,无愁不可自抑地淌下颗颗泪珠。

再次面对他的兄弟,她方明白,原来手足之情这四字,是用来形容一种痛。

「你好象总为了我而哭。」风淮叹口气,将她纳入怀里细细拍抚着她起伏不定的背 脊。

她似乎不知道,她所有的欢喜哀愁,都紧紧牵系在他的一举一动上,而她总会把自 己的事排在他之后的原因,其实也很显而易见。

环抱着满怀源源不绝的暖意,风淮首次觉得,他的生命因她而变得不同了,他多了 一个会随着他哭笑的体已人,他多了一个会关切地快乐悲伤的知已,而这个人,并不会 因他的外表或地位的改变而变得有所不同,也不会为追求私心而中途离他而去,那些他 一直在他人身上找不到的,在她身上,他都—一找到了。

「他们怎幺可以伤你的心?」无愁将小脸埋进他的怀中,声音显得细细碎碎的,「 他们怎幺可以……」

「不要紧。」风淮深吸口气,将怀中为他落泪的人儿拥得更紧,「我的心伤,已经 有人为我抚平了。」

@@@在风淮回京后,无论定威将军有没有正式承认与风淮的关系,三内的人,都 已视拒绝三内的定威将军已投向了风淮,也因此,三内赫然有了警觉,许多原本仍在观 望中的人们,纷纷在暗中有了准备的动作。

赶在三内开始抑止卫王党的成长前,风淮刻意进翠微宫向圣上谏言,为免三内恃权 而骄,再一次造成炮轰南内兴庆宫的事件重演,圣上应当统管三内驻京兵力,将原本由 三内支配的常备水师,交由摄政王集权统帅,并同时由定威将军监军以监视摄政王。

风淮的目的,主要是想解除三内在京兆内的武力。

圣谕不过多久,就交由摄政王代圣上拨下,三内虽是不甘心,但还是硬将这笔暗亏 给吞下,然而不甘势弱的朵湛,随即也面谒摄政王铁勒,保荐巽磊人翠微宫随传在圣上 身侧,并认为御林军统领于守丧期满就应人宫复职,不应继续逗留在禁宫之外。

同样的,摄政王再次传达了圣上的应允。

可是失去了巽磊后,在京兆内,卫王党根本就没有任何保护可言。

卫王党首要招架的就是迎面朝他们而来的西内,明里,西内表面上虽是风平浪静, 但暗里,朵湛却是紧咬住这个机会,暗中派出旗下所有刺客,以各种天灾人祸的手法, —一刺杀卫王党大臣,摆明了就是要断他们羽翼,不让卫王党在京兆内站稳脚步。

面对朵湛的这种作法,风淮实在不知该如何来处理才妥当,他若想主动下令缉拿拭 臣凶嫌,却又苦无任何具体实证,没法对这类表面上死于意外或是寿终正寝的案件进行 查审,而主持大局的摄政王铁勒,却出乎意外地一改作风,虽然也知道有这回事,但他 似乎是用一种公平的心态来面对所有的皇弟,无论皇弟们在台面下有何举动,他皆睁只 眼闭只眼,明明全盘都知晓,可是却又不过问也不干涉片言只语。

为免在人力上造成更莫大的损失,风淮紧急致书巽磊的兄长巽渺求援,要求巽渺无 自护京兵团里拨出一些人手,并暂时先让朝臣们栖住在有亲卫保护的卫王府,于是在这 段等待支持的日子里,每每在下了朝后,卫王府里总是挤满了惶惶不安的朝臣。

「巽渺私底下拨过来的人到了!」兴冲冲的庞云拍开风淮书斋的大门,人还禾到房 内,他那掩不住兴奋的喊声已经传抵风淮的耳畔。

『都安排了吗?」埋首在书案里的风淮并没有抬首。

「已经让他们进驻大臣们的府邸,一切妥当后,大臣们就上路回府。」

风淮疲惫地靠坐在椅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这下子,他终于可以不必再日夜操心那些人的安危了。

「我还是想不通。」宫悬雨将一碗热茶搁放在他的面前,难解地盯着桌上色滟滟的 茶汤,「襄王为什幺对王爷这幺有敌意?再怎幺说,东内和南内对他的威胁应当更大才 是,可他怎都冲着王爷来?」就连心狠手辣的舒河都迟迟没对风淮下手了,为什幺朵湛 可以狠得下心?而又为何那幺执着于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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