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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怎么搞的,自从斩擎天自南宫道那儿回来后,已有好一阵子不叨念她服装仪容的他,先是给了她一篇又长又臭的妇容谏言,接下来进门的天机,再给她上了堂女子言行礼仪摘要,就在她以为接着会换南宫道登场时,这位号称一年换三百六十五个行业的封浩,不知从哪拎来了一大箱女人的行头,迫她换上衣裳后,即整治起她向来束手无策的长发,说是要为她改头换面。
自箱里取出造型精致的发钗与金步摇,合适地滑进云鬓里缀亮了总是寂寞的发梢,封浩左看右看了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再自箱里取出几盒胭脂挑选起衬她肌肤的颜色。
「慢着,妳身上怎会有那玩意儿?」他一手自盒里勾挑起一抹胭脂,正想为她上妆时,他的动作顿了顿,赫然发觉他一直没瞧见她挂在脖子上的斩氏一族的传家金锁片。
她打了个呵欠,「盟主大人赏赐的。」
「他给的?」封浩面色凝重地紧握着她的肩,「心甘情愿给妳的?」
「是他硬塞给我强迫我戴上的,有什么不对吗?」被他神情吓着的开阳,忙不迭地拿起锁片细看,就怕上头有什么问题。
他讷讷地,「不,并不是那样……」瞧她这反应,盟主根本就没对她说明这块金锁片的用处嘛,他是想先下手为强不成?
「你与盟主大人瞒了我什么?」她转了转眼眸,开始怀疑起为何每个人在瞧见这块锁片时,总会出现的奇怪反应。
「这事妳要问就去问盟主。」他利落地为她上好妆,「好了,大功告成,今晚与宴时妳给我像女人一点。」
「不就只是吃个饭而已?」太小题大作了吧?
封浩再三向她告诫,「今晚陪你们用膳的都是武林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妳可得顾着盟主大人的颜面点。」
「是……」
耳朵都快生茧的她,提不起精神地站起身,拖着步子准备去赶一下场子时,冷不防被站在门口的天机一瞪,她只好配合地改成天机示范过的女子袅袅步伐,在天机的带领下,一路细步慢走向设在南宫道自宅中的宴会大厅。
进了大厅后,开阳奉命不能开口与他人攀谈说话、不可随意走动,只能端坐在座上微笑再微笑。坐在主座旁的位置上的她,眼巴巴地瞧着一桌按照规定她碰不得的山珍海味,浑然不觉四下朝她看来的目光与以往有多不同。而在厅里另一角,刚与其它旧识叙完旧的斩擎天与南宫道,转过身在跑来与宴的封浩指点下,扬首瞧见她后,即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定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果真是人要衣装……」南宫道惊艳地挑高两眉,没想到她打扮起来远远超出了人模人样的等级。
「可不是?」封浩也很满意自个儿的成果,在发现身旁的斩擎天一点反应也没有时,不禁以肘撞撞他,「喂,你看呆啦?」
是看呆了没错……斩擎天无法思考地瞧着远处的开阳。
不走在场大家闺秀们清纯可人之风,也不走道上女侠们精简利落装扮之路,在封浩的巧手下,一袭大红纱裳的开阳,在众多黑与白的色彩中显得艳光四射教人不敢逼视;微敞的领口衬着胸口的白肤,几乎招走了所有在场人士的目光;自发上垂曳下来的金步摇,款款在她的耳畔摇曳,随着她颈部的摆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的金色流光。
「若她算是你的天谴的话,我看在场很多人也都很想要有个天谴的。」眼观四方的封浩,在瞧完一屋子人们的反应后,默默在心底计算起他家斩兄在今晚过后将会新增多少情敌。
还是答不上话来的斩擎天,气息有些不顺地深吸了口气,可他总觉得吸进肺叶里的,并不是片刻的冷静,而是难以抵抗的焦躁和灼热,就像是一身红艳的她,都要把四周的空气给燃烧起来似的。
枯坐着任人看,什么事也没法做的开阳,只静了一会儿,便开始频频在座上蠢动,站立在一旁负责看管她的天机,低首瞥了她一眼,以只有他俩听得见的音量向她提醒。
「别像只猴子似的,端庄点。」
「穿这样很难坐……」衣裳滑溜溜的害她坐不稳,而她又不能往后靠着椅背,更不能跷脚或是盘起两腿,这不是要她命吗?
「妳只能看不许吃。」天机在她嘴边的口水都快流下来时,硬起心肠再给她一记警告。
「我真的很饿……」她肚里的饿虫都要起兵造反了,他们都不觉得只给看不给吃很不道德吗?
「忍着,我在妳房里已备好一桌饭菜,只要妳乖乖的,回去就让妳吃个痛快。」瞧她那一脸就快破功的馋相,天机拚命忍住想指死她的冲动。
深陷水火的她苦命地问:「我究竟是来这做哈的?」
「补强咱们盟主大人的颜面。」他小声在她耳边叮咛,「我去请南宫他们过来入席,妳安分点等着。」
天机离开她的身旁未久,一道陌生的人影即来到她的面前遮去了所有的光影,开阳抬起头来,就见一名她从未见过的男子近距离地打量着她。她原本想张口问问他有什么事的,但一想到天机的交代,她又赶紧合上了嘴。就在这时,她右手已遭人牵了起来,并在下一刻翻转过她的掌心,一把紧紧扣住她的脉门。
「盟主大人,看来你金锁片赶虫的功效好像大大降低了。」眼尖的南宫道在瞧见开阳发生何事后,一把推了推身旁不知呆到哪一殿去的斩擎天。
「什么?」斩擎天猛然回过神,定眼瞧清后即采取行动,不顾场合时宜地即派用上轻功飞奔赶抵她的身旁。
不知不觉间已反手扣住来者之手,逼得他不得不将掌指撒离开阳之后,斩擎天在他还想去拉开阳另一手时冷不防地道。
「别碰她。」
「这位姑娘已名花有主了?」南域域主楼倚南有些讶异地瞧着他的保护姿态。
「她是我的未婚妻。」斩擎天在反复检查了开阳的腰间确认没事后,接着拉她站起身,并防卫性地搂住她的腰。
此话一出,热闹吵杂的厅里,登时静得就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除了愕然站在原地的开阳外,所有人动作一致地往她颈间的金锁片看去,而后,淡淡的叹息声与庆贺的低语声,开始自四面八方漫了开来。
「楼某一时不察失礼了,望盟主大人您别见怪。」出身南方世家的楼倚南在惊讶过后,随即展现风范地低首向他致歉。
「好说。」斩擎天面无表情地应着,低首对开阳小声地道:「情况不太对头,妳先回房里。」
脑中一片空白的开阳点点头,任由赶过来的天机护送她回房。本还饿得慌的她,在回房面对着一桌早备好的酒菜时,她蓦地失去了所有饥饿感,脑海里所留存着的,只剩下方才斩擎天看似坚毅也不后悔的表情。
高烧的烛焰不知在她坐了多久后,光芒渐渐变得微弱,在斩擎天推门而入,风儿也携了进来时不安定地摇曳了好一会儿,而后又恢复安稳,静静地映照着一对坐在一块各自心怀所思的男女面上。
「咱们……何时起是未婚夫妻来着?」开阳在他似是有、心僵持下去时,首先打破他们之间难得的无言。
斩擎天一径沉着声,看上去,似乎是不怎么想那么早就面对那个一直被他隐瞒着的现实。
她拉拉颈间的锁片,「该不会是从我挂上这玩意儿的那刻起吧?」
心头的答案三两下即遭她给猜出,他的默然,在一室的冷清中无言地左证着她的说法。
「这事都不需同我商量一下吗?」果然如此,早在他强硬塞给她时,她就觉得有古怪了。
「是妳要我负责的,难不成妳还想嫁我以外的人?」被逼到角落的斩擎天,在闪躲不开后,也只能堂堂正正以对这件在某方面他也还不想那么快就承认的婚事。
开阳大大叹了口气,「你这是拐骗民女。」亏他一昙外都是标准的正人君子,没想到他竟也会做出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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