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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的教室(26)
作者:山茶猫 阅读记录
比被人骂了还要难过。
不是想好了要独善其身,不能被环境同化,也不能改变自己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白皙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攥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里。
本来,家里是她的避风港湾,现在,家里闹鬼,学校里有讨厌的人……
她像一个被关在盒子里的老鼠,六壁慢慢压缩,空气逐渐稀薄,而她无处可逃,挤压得她内里什么东西就要破裂开来了似的。
她捂住了胸口,拼命深呼吸。
骂出脏话来,对她是一个警钟。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变成和他们一样恶毒又无聊的人,那才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
警局今天意外得了一上午的清闲,没人来报案,警察们都聚在在那里聊天。
石勇盯着窗外发呆,听到同事在聊“雨夜屠夫案”。
“雨夜屠夫”这个案子,石勇并不陌生,在当年轰动一时,还拍成了电影到处播放。说是一个的士司机会在雨天j杀女乘客。
奇怪的只是,他们为什么突然聊这个。
“据说啊,凶手被关进监狱里,一点悔过都没有。而且后来,还发生了灵异事件。”一个同事故作神秘地说道,“监狱的闭路电视显示,他的身边有四个白色的影子诶……”
“哇,你不要吓人好不好。”
“我也有看那个报道诶,据说白色的影子就是被他害死的女人,想要在他身边,伺机要他的命。”
“还有人说,是他杀戮太重,太变态,导致被害人的鬼魂也被迫留在他身边,没法投胎呢。”
“可怕,鬼怕恶人嘛。”
“所以这个世界,就是变态很多啦。据我所知,还有人模仿作案呢……”
石勇默默听着,心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出现了。
奇怪……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而这件很重要的事,竟然是因为“雨夜屠夫”的闲话而浮上心头的。
到底是什么!如果想不起来,似乎会有很大的麻烦。
可是,如果真的那么重要,又怎么会被轻易遗忘呢?
他敲了敲脑袋,像是在拍打一个坏掉的电视或者电脑。
第20章 第7日
“喂, 勇哥。”同事叫他,“你晚上还要去抓那个女神经病吗?”
本来快要浮上来的东西又骤然缩了回去,他回神, 忙回道:“要的。”
“好诶,抓到了, 立个大功。”
抓到那个女人为什么会立大功?
他觉得同事在阴阳怪气自己乱出力不讨好, 但是看对方表情, 又好像很认真的样子。
这时,又有人来报案了, 警察们好整以暇,开始了熟悉的忙碌。
~
天黑下来了。
仿佛又是一天无波无澜地结束。
暗地里, 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崩坏。
车里的人们都很安静,要么刷手机, 要么听歌。白昭昭身处其中, 被这样的压抑憋闷得喘不过气来。
她为了躲过叶之悠, 特意从学校后门绕出来。
混在人群里上车后,她能看到他还站在校门口那里巴巴瞅着。
心里好像稍微稍微解气了一点, 却仍不开心。
上学需要面临讨厌的人, 放学需要面临鬼……
她苦笑, 缩在座位上,瘦巴巴的一团,很萎靡。
回到家里, 她照例开始准备简单的晚饭。可家里实在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人心烦。她不想听英语了,找出CD机来, 播放陈曦彦的歌。
陈曦彦是她最喜欢的歌手,这个破旧的CD机就是为了他的歌才买的, 也是昭昭为数不多的“奢侈品”之一。她打算毕业了就要打一暑假的工,然后用自己赚的钱去听一次他的演唱会。
客厅里,温润的男声流淌,是她最喜欢的专辑,名为「动物的祭典」。
「……你听到我的呐喊了吗?
它能在草原上传很远。
香花儿茶呀,千里木,
欧石楠呀,猴面包树。*
雨淋湿了我的皮毛。
到底该向哪里逃?
这里只剩我了吗?
我好像在与风讲话。
假杜鹃呀,老鼠簕,
金合欢呀,红玛瑙,
这里只剩下我了,和无人区的玫瑰花苞……」
她跟着哼唱着这首《孤独的草原》,做好了面条,上桌的时候,又看到了桌子上的甜点。
完好无损的包装,静静躺在那。
“嗉噜噜……”
她吃着面条,眼睛却盯着那些甜点。
母亲是没有看到,还是不喜欢吃呢?
再不吃,就要坏了。
心里有一个声音说道:“坏了也无所谓,反正是叶之悠买的。”
但是另外一个声音说:“早知道就多吃一个了,不能浪费粮食。”
“嗉噜噜……”
她吃干净了最后一点面条,正准备洗碗。
「滋……滋……」
CD机里的歌声突然断点,歌声也变得扭曲:
「老鼠……老鼠……你……你向哪里逃,哪里……滋……」
“诶?”她紧张地拿起CD机检查。
这时——
“铃铃铃……”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着一个凌乱的号码。
白昭昭死死咬着嘴唇。
又是那天那个奇怪的鬼吗,它又来了,它到底想干什么?!
屡屡被纠缠,白昭昭也生气了,一下子火上心头,伸手点了接听,细细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和不解,大声道:“喂!你到底为什么要缠着我呀,你是不是要找兴哥啊?他住在二楼!你不要总是找错人!”
电话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吱——吱——”
尖锐的杂音,像是凳子拖在地上的声音摩擦出来的,叫人浑身难受。
“喂?”她奓着胆子,捧着手机,仍然很有底气,“能听到我说话么?”
“喂……”
是沙哑又虚弱的女声,十分陌生。
和上次的声音不一样,这次明显是一个年轻的女性。但是白昭昭自认记忆力绝佳,却想不起自己听到过这样的声音。
她看了一眼来电,咽了咽口水,又问:“你……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打错啦?”
“妹妹,我会帮你的……”声音沙哑的女人说道,“你别怕……我帮你呀……”
白昭昭脑袋一懵:“你、你说什么?你要帮我什么?”
“你得学会怎么杀人才行啊……我教你,眼睛是最软和的,你试试……用牙刷的柄,牙刷,我给你了,你还能找到吗……”
白昭昭毛骨悚然,不知为什么,她想起来公交车上那个红着眼睛的疯女人!
“你得杀了他……”
“你到底在说什么……杀了谁?”
“杀了他!”女人的声音开始变得凄厉,直至嚎叫,“你得杀了他才行!别害怕!你可以!”
“你疯了么?我、我不会杀人,我、我要挂电话了!”
“不!你会杀人!我知道你会!你必须杀了他!你要杀了他才行!妹妹,你不杀了他,你就活不了了!!!”
白昭昭一把摁掉了电话,手抖得厉害。
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泪流满面。
好容易攒起的勇气溃不成军。
“呜呜呜……”她抱着腿哭了起来,烦死了烦死了,是吓人的神经病……
她赶紧给母亲打了电话,却无人接听……
挂了电话,母亲又发了信来:“昭昭,妈妈今天需要加班,你早点睡。”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她在极度恐惧里暗暗发誓:明天……明天她就要去妈妈工作的地方找她!她要去拜拜,她再也受不了一个人呆在家里了!
~
不对劲……有一些事情不对劲……
天气变得阴沉沉的,又下雨了,一切的一切,和母亲拿着伞走的那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