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国庆节的志愿者招募，也是她在这个网站上看到的，今年已经是这个活动的第四年了。

网站上有许多照片，看起来比孤儿院旧址要新很多，各方面条件也比以前好上不少。

这让唐佳想起以前孤儿院后面的回收厂。

那片被废弃残品堆积的荒凉，却总是带给她和宋远期待和惊喜的地方。

也不知道那片地还在不在。

余光处的阴影把唐佳从思绪中扯回。

她抬眸，路嘉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工位前。

“佳佳姐，小悦姐，你们明天就要放假了，今天下班要不一起吃个饭？”路嘉树说着，也没忘记给后面的林明哲一个眼神，“还有明哥。”

赵悦突然问：“你们国庆节不放假吗？”

“害，我们这些人哪有假期啊，天天都要追热点拍视频呢。国庆节要去出好几个外景，估摸着要飞三四个城市。”

路嘉树手扶着后脑，讪讪地笑。

“....所以，你们今天晚上有空吗？”

话音落下，唐佳看向赵悦，立刻读懂了她眼巴巴的目光。

随即浅笑着说：“我晚上可以。”

赵悦在一旁使劲点头：“我也没问题。”

林明哲也在后面比了个“OK”的手势。

路嘉树走后。

唐佳似笑非笑地看过去：“赵悦同志，工作不积极，天天想围着帅哥转？”

赵悦心虚的“嘿嘿”了两声。

“人家好心喊我们了，总不能拒绝吧。况且，看着他那张脸，拒绝的话忍心说出口吗？”

唐佳弹了一下赵悦的脑门，看着她呲牙咧嘴的表情，狠笑道：“快回去工作，一会稿子交不上来，今晚上休想去。”

赵悦一听，立马收了表情，滑着椅子回到工位。

-

溪市的商业中心。

高楼鳞次栉比，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弧光，各色各样的人来来往往，穿梭在这个巨大又精密的仪器中。

华商集团大厦也坐落在此。

董事长办公室。

全景落地窗旁的沙发上，宋远长腿交叠，膝上放着刚刚送来的文件，目光略显冷冽。

两年前他卸任CEO退居幕后，保留了董事长和总裁的职务，牢牢掌控华商的发展大方向，并任命王勘为华商集团CEO。

这份文件，就是王勘送来的。

里面是华商集团下一个核心产业的市场分析。

良久。

文件被合上，落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

“王勘，你专门跑一趟，应该不只是让我看这个的吧？”

王勘在刚回国的时候就开始和宋远共事。

虽然早已习惯了他不苟言笑的模样，可每次听到这种平稳却没有情绪的语气，还是会忍不住心底发怵。

子公司在集团里虽然算是核心产业，但这只是华商众多产业中的一个。

市场调查分析报告这种东西确实不是宋远该烦心的事情。

这只是一个引子。

“果真什么都瞒不过您。”

“您也知道能在这个产品市场上能跟咱们竞争的只有致成集团，他们这两年的利润和市占率持续走高。如今市占率仅低于华商七个百分点，而利润已经反超华商。”

“若是产品质量或者定价策略上出问题也就罢了，偏偏问题出在成本上。”

有关致成的动静，或大或小，王勘觉得应该要让宋远知道。

片刻停顿，见宋远没有发话，王勘继续说道。

“产品的其中一项核心原料，华商一直采用符合甚至超过质量检验标准的优质钢材。”

“而致成集团这两年.....剑走偏锋，使用了回收二次加工后的残次钢。虽说对于产品的安全系数有一定的影响，但在成本这方面缩减了近三分之一。”

接下来要说的话此刻就在嘴边。

他观察了下宋远，神色沉静。

这给王勘打了一剂强心针。

“安全系数对于产品来说只是概率问题，但成本锐减却是实打实的。”

“明远资本已经对近两年的营收有些不满，他们建议我们也放弃成本较高的优质钢材，转向二次回收市场。”

“对于安全事故问题，我们进行过统计测算。”

“致成集团旗下产品改用劣质钢材后，虽然事故率有所上升，但还没有严重到影响市场信心，所以不会影响销售。”

这意味着可以在不影响品牌形象的前提下大幅削减成本，对于企业来说，有利无害。

“唯一的问题......”

多一起事故就表示多一分人身安全的威胁，甚至有可能给消费者带来无妄之灾。

也是他今天来的原因。

好商人不一定是好人。

意味着只要不越过法律，为了最大利益可以把道德底线无限降低，甚至打法律的擦边球。

况且如此诱人的条件摆在眼前。

只要跨越那个所谓“道德底线”的障碍，就可以获得百利而无一害的前景。

王勘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要宋远点头，不出两个月他就能打通供应链。

在市占率有优势的基础上，明年的利润势必反超致成。

已经接近正午。

晃眼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

在宋远脚边的地板上描摹出显眼的明暗分界线。

片刻的安静。

宋远缓缓开口：“明远资本现在是什么态度？”

“他们说如果华商不进行成本优化，未来展望可想而知。”

“资本不是做慈善，如果看不到收效，将会进行投资结构方面的转变。”

难听点就是。

撤资华商，转投致成。

虽说这个体量的投资对于华商集团来说并不大，但产生的后续负面效应却无法估计。

最严重的结果，可能会成为倒下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导致投资者丧失市场信心，引发股票崩盘。

更重要的是，对手是致成。

这其中的风险，王勘相信宋远比他更清楚，所以没接着往下说。

片刻的沉默。

“我知道了。”宋远目光沉毅，“明远资本那边我会去谈，原料的问题先放着，等我通知。”

“明白。”王勘起身，“那宋总您先忙。”

宋远靠在沙发上。

透进来的日光随着时间移动，渐渐取代阴影的位置，洒在他的脸上，浓密的眼睫在眼下投出出一小滩墨色。

过了一会，他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按下助理办公室内线。

电话被接听。

“何晋，联系一下明远资本，告诉他们致成的事情我知道了，今天下午会过去一趟。”

“好的宋总。”

不到十分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何晋走进来。

“宋总，刚刚联系过了，明远那边说下午三点有空。”

“但您今天三点半还有一个会，晚上八点还要去西城参加晚宴。”

宋远：“把会推到明天。”

何晋：“可明天.....您要飞昭市。”

国庆的时候去山城可是宋总三年来雷打不动的行程，何晋一时有些拿不准，今年他会不会改变计划。

第16章

“......”

宋远揉了揉眉心。

这两天事情太多，竟然忙忘了。

他沉声道：“明天几点的机票。”

何晋：“早上九点。下一班是十二点。”

“把机票改签成十二点那班，会议推到明天早上九点，我在路上连线开。”

何晋愣了一下。

又回过神来：“好的宋总，那我去通知他们安排。”

-

夜幕降临，霓虹灯依旧闪烁。

明天就是假期，连写字楼下的笑脸看起来都比平日多了一倍。

唐佳站在门外。

左肩上是自己的托特包，右手上是赵悦的旅行包。

她看了眼时间。

赵悦刚才还因为要跟路嘉树一起吃饭激动的不成样子，结果东西忘了拿，上去快十分钟还不下来。

旅行包的重量不轻，右肩的酸意逐渐明显。唐佳懒得回写字楼，直接把东西放在地上又怕给弄脏，周围也没有能放东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