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点来说，他或许永远比不上疯子。

只是，现在不是他能靠感情说话的时候。

他是马戏团公会的会长，他可以不用对疯子解释任何事情，却不能不对公会里的人做出解释。

驯兽师也深知，眼前的利益并不能代表什么，所谓的方案A能够让玩家们活得更久，也不过都是系统放出来的烟雾弹而已。

疯狗已经算是彻底得罪了系统本源了，按照系统本源对人类现在的厌恶程度，肯定不会真心的想让人类在系统里轻轻松松的发展下去的。

就算是在短期内会让人类舒服一些，也不过是给自己的食物一点面子而已。

驯兽师知道，在很多玩家求生欲望强烈而实际能力不足的时候，选择方案A是延长他们寿命的最好方式。

这种选项上的分歧也不会仅仅出现在他们公会里。

马戏团公会作为系统内最大的公会之一，都尚且无法达成统一的意见，那这个选择落到其他公会和那些没有公会的人身上时，这种分歧只会更加的明显和激烈。

驯兽师看了一眼目前的投票进度。

方案A的投票数量以很微弱的优势暂时压制住了方案B。

投票人员的代号大多都是一些从来没有听过名字的，大约是来自一些小公会和一些无公会玩家。

驯兽师又打开了讨论区版块。

然后又退出。

太多帖子了……看得眼疼。

他决定还是不要舍近求远，干脆直接问一直奋战在讨论区的睡神：“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刚才睡神以马戏团公会名义发出的帖子引来不少玩家围观和争吵，在系统间接的介入下，对马戏团公会的意见持相反态度的人就越来越多，在睡神帖子下面回复的留言也就越来越难听。

睡神在这个时候，立刻让外联组的人带着其他几个大公会的数据小组下场。

其他几大公会的人，一部分帮着睡神反击那些言论，一部分将讨论区的水搅浑，争取让局面变得混乱再混乱。

当讨论区已经混乱的没眼看的时候，那些身涉其中，或是从头到尾参与的路人，也就不得不自己动动脑子了。

这个时候，驯兽师问睡神目前讨论区版块的事情，睡神道：“从目前的结果来看，讨论区版块里倾向方案B的人会比较多一点，只是大多都还没有开始投票。我这边继续实时对外传递会议的进度和会议内容，辛苦外联组的各位继续和其他公会的人保持联系，除了五星公会之外，其他交好的、影响力比较大的四星公会也可以开始进行沟通了。”

系统在更新后设置了讨论区版块，本身就是想要用舆论引导投票方向的。

它不可能预计不到几个大公会也会利用这个版块传递信息来对抗自己，只是它更愿意相信，在这个系统里，自私的、短视的、利欲熏心的人，比其他人要更多罢了。

系统本源是在和所有玩家，玩一场人心的博弈。

它相信自己能赢。

在看过了那么多场生死副本的前提下，能赢。

好好的一个讨论区版块，在系统和几大公会的运作下，生生变成了辩论区版块。

还是这三天内都完全不能消停的那种。

睡神在这个时候又补充说明了一下：“刚刚我看了一圈，现在道具面板因为系统升级更新已经全面关闭了，不少想用字咒类道具来影响舆论走势的人全都没能成功，嗯……狗系统是真的阴险。”

他骂了一句，继续投身进辩论的伟大事业当中。

沈漠之和霍阎坐在一处。

系统的通知太过突然，他们很明白驯兽师现在的心情。

能在听到通知后迅速做出判断并给出应对策略，现在还要安抚公会成员们的心情，驯兽师已经做得很好了。

驯兽师环顾会议室的玩家们，视线并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做出刻意的停留。

除了那些新进来公会的人，在场的所有人都了解他的性格，也愿意相信他的品行。

马戏团公会是不会坑害任何一个自己人的。

他也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的公会成员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驯兽师永远都是这样一幅不疾不缓的态度，仿佛天大的事情在他这里都能得到最好的解决：“我很能理解大家现在的心情，各位能坚持到现在，都是因为一个同样的原因：想活着。”

沈漠之一凛：开始了，会长的演讲技能要发动了！

但愿他不要显得太困……

他是真的会各种会议过敏。

霍阎偷摸把沈漠之的手牵过来放腿上，小声跟他咬耳朵：“困了就掐我。”

说着还把自己的手放到沈漠之的腿上。

沈漠之不解：“掐你干什么？不是应该掐我自己吗？”

霍阎面不改色：“我怕你对自己下不去手，你掐我，我一疼，就掐回来，这样咱俩就都不困了。”

沈漠之：好歹毒的计谋啊！

驯兽师对两个人的小动作视而不见：“我希望大家在此之外更要明白另一件事，那就是……由斯尔普系统本源并不是慈善家，它给的选项，永远不能只看表象。”

刚才沈漠之已经说的很清楚。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作为由斯尔普的精神食粮而存在的。

由斯尔普会将系统建立在地球上，也无非就是为了将人类的精神力当做粮食，以维系他们自己的生存罢了。

系统里的玩家，不过是一群经受了无妄之灾的受害人而已。

“方案A的条件设定的这样好，不过就是系统在给大家一个潜在的暗示，让更多人心甘情愿的用自己的命去延续它们的命……可你们以为，这个选择，不需要我们自己来承受代价吗？”

驯兽师的声音并不严厉，还说得上很儒雅，只是他的话引导性一贯强烈，在系统本就是个擅用阴谋的好手这种事实之前，就显得更容易让人往深了去想。

“代价，啥代价？”钢索小声嘀咕：“系统不消失不就是代价吗？”

“不止如此，”驯兽师没有否认这一点，并顺着这话提到了一个人：“或许，你们还记得骨刺。”

除了最近进入系统的玩家，这里哪会有人不知道骨刺的。

那可是目前为止在副本里走到最高处的男人，也是在S级副本里陨落的男人。

驯兽师现在提他是要做什么？

驯兽师：“你们以为，以他的能力，真的会在一个基础模板的日常副本中死亡吗？”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是啊，骨刺的面板可以说是六边形战士了，他作为一个玩家来说，几乎没有短板，哪怕是难度级别最高的大逃杀模板都能毫发无伤的离开，怎么就在一个基础日常副本里翻了船呢？

他是真的看不破那些幻想吗？

还是说……他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

驯兽师趁热打铁：“你们真的以为，一直被吸收精神力，对我们自己，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吗？”

蛇女很快反应过来：“会长的意思是，我们的精神力在通过训练达到最高值之后，只会慢慢下降，这就是被摄取精神力的代价？”

精神力这种说法其实也算是过于抽象，蛇女也只是猜测。

毕竟通过训练，大家的精神值都有或多或少的增加，这些都是肉眼可见的，不过目前也没听说有什么人的精神值在往下减少啊？

“越是高难度的副本，越会受到一些微妙数值变化的影响。”答话的人是青鸾，看她的表情，似乎早就对这种情况有所猜测：“你们暂时没看到，只能表示，你们还没有到达那个高度。”

一石激起千层浪，青鸾的回应就是侧面证实了驯兽师的话。

这些事情，青鸾之前也从未提起过。

“我知道你们有些问题想问，直接问好了。”青鸾看了一眼驯兽师，给了其他人问问题的时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