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的A4纸上落下两个油指头印。

A4纸：我脏了。

沈漠之当场嫌弃的表示再也不会碰这个资料。

苏常一伸脖子：“呐呐呐，文件袋里还有两份，拿去看，爸爸……”

然后他就看见了霍阎寡淡但有杀气的脸。

“爸…吧…啊…把另一份也拿出来，给你家这位看看！”

苏常猛灌了一口豆浆压惊。

好家伙，一个爸字他差点拐出来十八个音，要命了。

呜呜呜，好大儿找的对象太凶，他惹不起！

以后再也没有对着沈漠之自称爸爸的快乐了！

但是好大儿的对象买的早点是真的挺好吃的……苏常自欺欺人的想：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就大方一点，不跟霍阎计较了。

吃饱喝足，开办正事。

苏常将资料调出来。

这回他花的精力比上次还要多，付凡的资料也更加细致了。

上一次他们是没有重点，所以将几个大方向的基本资料都调查了。

这一次，知道要找什么，苏常有了使劲儿的地方，查到的内容也就细致了许多。

为了防止遗漏，苏常甚至把付凡的父母、祖父母和外祖父母的基本信息都筛查了一遍，还有付凡上过的幼儿园、初中高中和大学。

总归是能数得上的经历，都被他给摸了一把。

“时间比较急，你们大概看看，具体的重点信息我来直接说明。如果还想在这个基础上调查的更细致，我这边就有点困难了。”苏常又捏起一只小笼包，几下嚼完后将自己的看法说了说。

“付凡这人小时候过的挺不顺。作为父母来说，他爹妈几乎没尽过正常父母的义务，家里的日子过的能省则省，可是也只省孩子，不省自己。他小时候应该连大多数小孩会有的过年新衣都没有。日常的衣服也都是别的亲戚家孩子淘汰下来的产物。”

“可是，他们家早期并不至于穷成这个样子。付凡父母当时的收入也算正常工薪阶层收入，如果是为了存钱的话，没有必要只抠搜孩子，却不抠搜自己。这俩人，自私到骨头里了。”

苏常点了点资料上付妈妈和付爸爸的照片：“后来我发现，付凡的父母，其实是两个赌鬼，有瘾的那种。早期不敢投入大笔资金，所以日子明面上还过得去，可后来一次时来运转，赢了把大的，就开始收不住手脚了。”

久赌无赢家，付家的日子就从这件事开始，一路走向衰退。

付妈妈和付爸爸因为欠赌债太多，被债主追到了公司要债，造成恶劣影响被强行辞退，夫妻俩为了维持明面上的面子，又不敢让付凡退学，只能想方设法继续克扣付凡的吃穿用度。

付凡身体一直瘦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付爸爸付妈妈不想去做苦工，可被追债的人逼得太急，只能强迫自己去做之前看不起的工作。

等付凡到了能工作的年龄，夫妻俩就让孩子去给人当童工，将他打工赚来的钱全都填补进自己赌博的亏空还有日常的开销里。

如果付妈妈和付爸爸从此不再去赌，那赌债总还有填平的一天。

可两个人欲壑难填，总觉得自己会时来运转，所以又故态复萌，揣着所剩无几的那点钱去到处赌，数额从小到大，没钱就借着再借，把房子压出去了也要借，活像是被那些代表着金钱的数字蒙蔽了双眼。

直到后来，追债的人一刀砍在付爸爸腿上，砍得他差点变残疾，这才稍稍断了两个人赌下去的心。

可是赌债没法立刻还完。

付凡只能加倍努力打工，他将自己除了上学之外的其他时间都用在了打工上。

好在他还算争气，靠着自己的能力上了大学，又将父母的赌债填平了很大一部分。

付妈妈付爸爸本来不愿意让付凡去上大学的，可付凡威胁他们，不让他上学他就死，到时候那些来追赌债的人没钱拿，就只能接着砍人了。

这些换来了自己上学的机会。

而他在大学期间也一直勤工俭学，他和父母约定，不管赚了多少钱，身上只能留自己的基本存活费用，其他全都寄到家里去。

否则付爸爸和付妈妈就会来闹。

学校也好，毕业之后工作的公司也罢。

不给钱，大家一块死！

付凡不想死，他其实原本有过这个念头的。

可认识了裴京京之后，他就再也不想死了。

他不敢让裴京京知道自己的生活，所以只能缩在阴影里，像个鬼影一样，跟踪裴京京，暗恋裴京京，却不敢让裴京京知道他的心。

付凡在这种环境长大，却怪异的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的情绪。

按说长期处于压抑环境的孩子，能保证情绪稳定的概率并不会特别高，不是出现反社会心理就是跟抑郁挂钩，严重一点的还会产生双相类的精神疾病。

哪怕是沈漠之，在暗里还有不能为人道的那些极端想法。

怎么付凡之前没有呢？

早期付凡的确是没有。

他几乎是非常成功的让自己一直像透明人一样生活在角落里。

在他对沈漠之动手之前，除了对裴京京的跟踪显得格外变态了一些，其他的特殊行为，都没有。

没有极端心态，没有报社情节，没有抢劫偷盗这类行为。

然后，就是对沈漠之的突然袭击。

从楼上将他一举推了下去。

“怪不得。”沈漠之嗤笑了一声：“怪不得他这边一出事儿，他爸妈就闻着味儿过来讹人了，合着两夫妻生的不是孩子，是个ATM啊。”

沈漠之在某种程度上和付凡有着类似的经历，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太相同。

付凡的父母活着还不如死了。

而他的父母死也要在死前给他留下深重的心里阴影。

这些人究竟为什么要成为父母。

当这种人的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沈漠之翻了翻资料：“如果付凡杀我是激情杀人的话，那他也应该激情到他爹妈头上去，跟我有什么干系？”

“可能是因为，如果付凡的父母死了，那些追债的就会把他默认成债务人，追债的主体就会变成他了吧？”苏常猜测道：“毕竟那两口子活着，家里就是三个劳动力，死了，就剩他一个了，收入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二，他恐怕压力会更大吧。”

“付凡之前跟沈漠之有过接触吗？”霍阎出言问道。

苏常回忆了一下：“我有特意查过，在两个人进入同一家公司之前，没有过，没有过明显的交集。大学高中初中，都不是一个学校的。”

以沈漠之的家境，能接触的学校跟付凡肯定不是一个阶层的，如果两个人有接触，反而是奇怪的事情。

沈漠之翻了翻其他内容：“付凡的生活条件差，压力也大，应该生过几场大病吧？”

苏常抽出其中森*晚*整*理一张纸：“能追溯到的看病记录不是很全，他父母那种人，给付凡看病几乎都在黑心小诊所，没给孩子治死就不错了。后面的记录，就是上次我没有查到的，关于他心脏问题的记录。”

长期劳累导致的心衰。

“付凡最早期的时候身体除了营养不良之外，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病灶，后面有轻微的心衰症状，资料上说是左心衰，我不太明白，大概意思应该是心衰初期，影响不大，但是后面他就不怎去医院了，可能是为了省钱，想要硬抗过去。”苏常挠头：“你说发烧感冒硬抗也就算了，这玩意儿怎么抗啊？”

霍阎将这些资料从头到尾仔细过了一遍，指着其中一个地方：“他曾经试图自杀？”

这个是在付凡高一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不过并没有自杀成功，也被人拦下了，后来学校老师不放心，特意将付凡带到学校的心理咨询室好好聊了会儿，发现这孩子就是学习压力太大，导致的精神紧张，确定付凡没再有这种念头之后，学校也就将这件事给慢慢放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