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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骏心一痛,听他这么说之后随即跪下,「如果你可以救我娘一命,要我来生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都怪他,在练习放针噐时没察觉到母亲走了过来,不慎射中她的双眼,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能救娘一命。
「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
「但是我付不起太多银两。」这是他最莫可奈何的。
「呵,我有说我要银两吗?」白发男子摇摇头,「我是看在那只荷包的分上才答应救人的。」随即将搁在桌上的荷包还给尉骏,「这个拿回去。」
「可是她说给你……」
「既然她交给你就是你的了。」白发男子为他娘把了下脉,「明儿个午后你再过来,现在起我得专心医治她。」
「那……好吧!我明日午后再过来,还请大夫尽力救我娘。」尽管不放心,但他也不希望自己妨碍了大夫的诊治,带忧的眼神又深深望了母亲好一会儿才离开。
走出茅屋,望着漆黑的夜空……但愿明日过来可以看见母亲已然清醒的模样。至于双眼,不管娘的眼力能不能回复,他都会永远当她的双眼。
*
半年后。
陌桥村是一处依山傍水的优美之地,依着瑁西山、傍着庐东河,河上唯一一座连系外界的木桥叫作「陌桥」。
此时站在桥头修补桥面的尉骏看看突转阴暗的天空,忍不住喃喃自语,「奇怪了,才初春,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天色?」
才刚说完,天际便划过一道诡谲的光,接着便是轰隆隆雷声大作,看来就要下大雷雨了!
虽说春雷并不罕见,但是此时的天色怎么看都觉得诡谲,怪异得令人浑身发毛。
尉骏看看桥下原本平静的水面似乎起了变化,水流慢慢变得湍急起来,他不禁又看向山上,山头已覆上一片阒沉,可见山上已开始下大雷雨。他二话不说的拿起工具,得在雷雨落下之前将桥面铺好,免得村民没有路可回家。
半个时辰之后,天空果然下起雨,而他也及时完桥面的修补工作,确定无虞之后,他便扛起工具袋趁雨势未转强之前赶紧返回瑁西山腰处的家中。
才走进木屋里,就听见娘轻声问道︰「是骏儿吗?」
「娘,是我。」母亲自从半年前受伤后,虽经过治疗救回一命,却无法挽回眼力,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
也是从那时起,尉骏便带着母亲来到陌桥村定居,并在山腰上盖了间木屋,为的就是要给母亲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
「桥修好了?」她摸进灶房将几盘简单的菜端了出来,动作娴熟,已经摸透屋子里的摆设。
「修好了。」尉骏放下工具袋,看着桌上的菜肴,「娘,婆婆没过来用饭吗?」
「是你回来晚了,她已用过回后面房间去了,这些是我再热过的。」他们口中的婆婆是一位孤苦无依且不会说话的老人家,数月前山下尼龙河发生水患,婆婆差点丧命,幸而被尉骏救了回来。
「那就好。」
感觉儿子吃得津津有味,母亲尉氏笑说:「改明儿个娘再给你加菜。」
「加菜?不用了,这样我已很满足。」
「那怎么?是你二十二岁生辰哪!」尉氏空洞的双眸凝注在他脸上,「只可惜娘的眼睛愈来愈糟,已无法看清你现在的模样。」
听娘这么说,尉骏放下筷子坐到母亲身侧,拿起她的手抚在自己的脸颊上,「您现在就可以摸摸看我的样子。」
尉氏微笑的伸出另一只手,慢慢触碰着他脸上每个棱角、每道痕迹,细细地将它烙印在脑海中。
「我儿并没有改变多少,只是憔悴了些,可见这半年来让你操劳辛苦不少。」她百般心疼地说。
「娘,这没什么,再说我喜欢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他为母亲夹了些菜,又把筷子放进她手里,「趁热吃吧!」
「那就好。」尉氏弯起嘴角吃了口饭,接着又问:「这半年来怎么不见你练武了?你不是喜爱武术?」
「不练也行,干活一样可练身。」他表情变得淡漠。
「是不是因为娘?」她叹口气,「是娘不好,突然闯进你练武的地方才会受伤。如果是因为我这双眼睛让你放弃练武,娘会愧疚一辈子。」
「不是的娘,我只是──」
「如果不是,那就继续练武,娘喜欢看我儿飞高俯低的影子。」因为他爹也是武艺高强的男人,她不希望他不如他爹。
「是,我会的。」为了让娘高兴,他只好先答应了。
「那就好。」尉氏虽然已年过四十,但依旧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充满礼教与贵气,想必过去是好人家的女儿,只是为何现在却过着如此艰苦的生活?
「娘,那您呢?还想着他吗?」尉骏知道母亲每当一人独处时,总爱痴望前方,静静沉思,这情况似乎在她双眼受伤之后变得更频繁了。
他更清楚,每当母亲凝神之际,就是想念他爹的时候,只是她从不曾对他提及他爹是谁,而他又为何从母姓?几次问起她总是转移话题,之后他便不再问了。
「不想了,娘想的是你。」她微微一怔。
「想我?为何?」
她好想告诉他,打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愧对他,每当看着稚儿那张无辜可爱的脸庞,她的心就泛疼。如今儿子长大了,她没能帮他负担家计,却让他扛起更重的担子。
「是娘对不住你,没有能力让你过更好的生活。」她只能这么说。
「娘,我从没这么想过,您就别再想了。」他轻拍母亲的手,「如今我有娘在身边,非常的满足,您一定要多吃点,保重身子。」
「好,娘会的。」她半闭着眼,给他一抹微笑。
轰──轰──
外面划过可怖的闪电光影,接着雷声大作,下起滂沱大雨。
「怪了,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雨?况且白天还有阳光呢!」尉氏因为眼力不好,只能侧耳聆听。
「是啊!这雨似乎带有不祥的气味。」尉骏半迷着眸看着外头,嘴里喃喃说出这句话。
雨势愈来愈大,雨水打在屋顶上更教人心惊。
*
岩宫,同样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
除了雨声之外,还有阵阵的哭嚎声,是如此哀恸、伤心。翌日一早,宫内到处升起白幛,原来久病未愈的皇上于昨晚驾崩了!
而昨晚那场大雷雨彷佛是老天在哀悼皇上的死。
消息传出,举国哀伤,帝京百姓们在得知此噩耗之后,均于门外向宫廷的方向哭泣跪拜。
「皇上……」宫里的娘娘、嫔妃、皇子、公主与二品以上大官都聚集在皇上寝宫前,男的低首不语,女的则俯声痛哭,气氛哀凄逾恒。
「皇后,您别哭了,您已跪了整整一天,小心弄坏身子。」嫔妃们合力将皇后扶起。
「皇后,您要节哀呀!您还得主持皇上的后事。」宫中大臣江森上前说道。
「是,我知道。」皇后拭了拭泪。
此时,一道哭喊的嗓音从外头传了进来,「我的皇兄呀!您怎么可以走得这么急、这么早呀!」
闻声,众人无不让开身,只见「庆封王爷」齐城风动作极大的挥袂跪在皇上的遗体前哭嚷着,「您就这么走了,四位皇子年纪还这么小,您怎么舍得撒手而去。」
大伙看着他这副痛哭的模样,却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真心,尤其皇后娘娘更是板着一张脸,因为她太清楚了,这根本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庆封王爷,您别太动。」江森上前道。
「你要我怎能不动,他是我的亲哥哥呀!」齐城风大声道:「皇上驾崩,国家不能一天无主,可大皇子单纯不足以治国、二皇子也不过才十二,更不可能掌理这么大的国家……而今唯有我能接下这位置。」
「皇上遗诏里写得很清楚由二皇子即位,并让杨王左右丞相辅佐二皇子。」江森迷起眸,随即转向杨王两位大人,「您们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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