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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之夏被他说的又不好意思了,她谦虚一笑:“……没有没有,我也好久没有考过满分了,这次……是运气比较好吧。”
“那就是以前也考过?”
“……啊,嗯。”
程树洋更佩服了:“真的好厉害。”
运气比较好。
是的,虽她很清楚自己平时在英语上有多么下功夫,这成绩是她应得的,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次运气真的很不错。
又想起那天考试前,覆在她头顶的温柔触感,还有一句漫不经心的“算你好运”。
这一切的一切,怎么会属于那么恶劣又混蛋的一个人。
恶劣的混蛋本人在她过马路之前就看到她了。
毕竟程树洋连喊两声她的名字,隔得也不远,江嘲都听到了,他正从手机屏幕一个抬眸,循音望过去。
绿灯恰恰又跳了红灯。
他只能在马路这一边停下脚步。
崇礼的秋季校服还是短裙样式,不过是把白色短袖换成了长袖的白衬衫,外加一件同色系的藏深色校服外套。
少女的衣摆飘荡,裙袂下的双腿笔直又纤细。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帆布鞋,带着小碎花儿的帆布书包样式素淡普通,上回在泥水里泡过那么一遍,洗净了背在身上。
如此半仰起张瓷白的脸,抬头看着身旁高大的男孩儿时,笑容熠熠的,颊边细软的短发随晚风拂动,轻盈又乖巧。
全然没了那个雨夜红着眼眶目视他的惶然与素来的紧张胆怯。
“——喂,江嘲!”
有谁也在喊他的名字。
把他的注意力瞬间从马路另一头的两道人影身上拉了回来。
夜风稀薄,江嘲咬着支快燃到头的烟,眯了眸。
隔着飞腾的青白色烟气,看到是穿着隔壁学校校服的几个人。有点眼熟,但又不是很眼熟。
“——真的是江嘲!”
那几人看起来在路边无所事事抽了有一会儿烟了,如此还扬声笑道:“总听说崇礼的江嘲、江嘲的,每天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没想到我这个初中同学以前天天能见你,现在却不经常能见到了!”
江嘲的烟盒儿空了,他顿了顿脚步,走了过去。
几人嘻嘻哈哈的,这下更惊喜,还起了阵不小的喧哗,就像见到大明星似的非常夸张,待他走近赶忙交换了烟给他。
江嘲接过来放在唇上,点燃了。
火光一瞬映照他深邃的眉目。
人堆儿的几个女孩儿从方才起就不住偷瞧他,视线在他脸上疯狂打转儿,小声地尖叫。
“我说江嘲,喜欢你的女孩儿也太多了吧,应付起来肯定麻烦死了,”有人搭话道,“听说,你还跟邱安安在一块儿呢?”
江嘲吐烟圈儿,觑了眼对方,淡淡笑:“听谁说的。”
“你这种问题就别问他了吧,”另一人调笑,“别哪天邱安安觉得丢面子也转学了,考个崇礼也不容易。”
“崇礼因为被江嘲伤过心就转走的女孩儿还少吗?他之前在台球厅,手机公放女孩儿给他的电话——哎哟,那哭的啊,可真不敢听!”
认定了他不是个好东西,却还半是嫉妒半是艳羡的。
江嘲也不解释,兀自抽着烟,透过烟雾望向地铁口。
两道人影儿已经看不到了。
“哦,上周有个女孩儿还因为他被一群人欺负了,”另一人跟着指那地铁方向,“我刚还看到了呢,才从这儿过去。”
“漂亮吗。”
“不是那种漂亮,就是长得乖乖的,又白,听说学习可好了,能考第一名呢!”
“和她走了的那男生是程树洋吧,以前不就跟江嘲抢过女孩儿?”
“……哇,看看邱安安,江嘲身边的女孩儿都一个顶一个的漂亮,他又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的——真不怪程树洋,是我我也抢啊。”
俨然一副他不识风情的口气,还调侃:“江嘲,你不喜欢就让给程树洋呗,哦我还听说,你今儿下午还输给程树洋一个球?有点逊了啊。”
“让给我也行啊,我去泡她,她腿可真漂亮,江嘲肯定有电话号码的吧——”
“那你去找江嘲要喽。”
“江嘲跟人家女孩儿估计还什么都没干过,他愿意吗?”
这么闹哄哄的,玩笑开得没个边儿。
江嘲抽了会儿烟,加之那时在学校睡的那一觉,周身倦乏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红灯终于又跳了绿灯。
“她是全崇礼的第一,”
因了烟气感染,少年的嗓音泛着层异常低沉的磁性,他半眯着眸子,淡淡地笑,“你考第一你也可以泡她。”
“……”
江嘲说着一扬手,把方才不知谁塞给自己的打火机随手丢回去,差点儿砸到对方脑门儿。
“别总盯人家女孩儿腿看,你也碰不到。”
说完,他就走了。
好半天,身后才一串儿后知后觉的长吁短叹。
……对哦,江嘲也是崇礼的第一名耶。
/
从学习聊到生活,程树洋意外地和她很有共同话题。
上了同一趟地铁,又在同个站点下了车,陈之夏这才有点奇怪,出了站,便顿了顿脚步,笑着问他:“你和我这也一个方向吗?”
程树洋挠了挠后脑勺,还往才出来的地铁口后方望了一眼,以为是她厌烦了他,又有点不好意思:“抱歉啊,是我刚看到有咱们学校的几个同学……”
……啊。
陈之夏骤然明了,心底浮现出暖意,那些窸窸窣窣的议论她都听到不少,何况程树洋呢。
别说是他,今晚没跟冯雪妍一起回家,从出校门到现在她一路也有点后怕,但他叫住她后,这么聊着聊着,就什么也没顾上了。
他真的是个很温柔很好心的人,上回他在校门口帮助她时,她就在心底这么觉得。
“我要去给我姨妈带个夜宵,应该是到西街那边,”陈之夏想打消他的顾虑,指了一个方向,有点担心,“你从这里回家会不会有点远呀?”
“没事儿,我跟你一起吧,不远的,”程树洋笑起来时很真诚,还主动为她介绍,“西街那边有家冷面当夜宵很好吃的,是港城的特色,我也好久没吃了,我也买一份儿带回去好了。”
“好呀,”陈之夏笑吟吟地,“那我也给我姨妈带那个吧。”
知道他是找借口安抚她,她还是安心不少。
却又想,他这算是送她回家吧,还没有男孩子送过她回家……
不对。
如果上次江嘲也算的话……
在校门口,电话里他那沙沙的、富有磁性的嗓音,似乎还残留在她耳畔。
其实和程树洋一起坐地铁正聊得开心的时候,她就不自禁地就想到地铁停摆那天江嘲落在她耳边的那句话——虽然每次坐地铁她几乎都会想到。
那时她就在心底偷偷把他和程树洋作对比了,如何也想不明白,男生和男生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说起来,那晚她回家,江嘲给张京宇打了电话让她接,她虽没说话就挂断了,挂之前听他问她有没有到家。
所以,他就是只想确认她是否安全回去么?并没有那时在地铁里对她完全不加遮掩的意思……
他今晚打给她,又是找谁要到的她号码的呢。
买夜宵前,陈之夏给丁韵茹打了电话。
这家冷面真的非常有名,心电感应一样,丁韵茹说正好想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带一份儿,但又怕她找不到店面白跑一趟。
毕竟这大晚上的。
陈之夏说恰好有个同学带她来了,许是听到了男孩子的声音,丁韵茹抓着她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是江嘲那个混小子。
还要程树洋接电话说明自己不是江嘲,才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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