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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太像是依赖,太像是在展露弱点。
她一定知道自己在看镜头,可他却很确定,她看的是他。
他很确定。
在过去那一场绚烂,漫长,又无比短暂的烟花中,她也曾很坚定地走向过他。
他却对她很坏。
“……江总,我按你说的联系警察了,但是抓不抓就是他们的事情了,不过我怎么隐隐觉得,他们知道这个人就在北京啊。”
“顾总把这事儿交代给我,我肯定竭尽全力。”
“不过要是警察不抓——”
“哦哦哦,我看到路上有警车诶,咱们现在是打算包抄吗?这条路是个环状,马上没人了。”
“江总,你放心,我一直跟着!你看好我坐标。”
……
他却对她那么坏。
所以,她不喜欢他了。
她不喜欢他了。
他都不奢求,她还能像过去那么那么爱他了。
她不喜欢他了。
她说,她不喜欢他了。
她今天就明确地说过。
——她不喜欢他了。
也许真是穷途末路。
宋冬冬还开着上次那辆悍马h2,听到了周围不远的警笛就慌了神,油门一飙,猛地就要闯着红灯冲出来。
照着江嘲指示逼他的那辆车,紧紧咬死在后也加快了速度。
FEVA高层的财务问题涉及到“洗钱”,多少跟他沾点儿关系,秦梁二人为首在江嘲进入FEVA那年就和他有所勾结,听闻被他割掉了半只耳朵的那个香港同学近日人也已经到了北京。
邱安安在和他恋爱期间多次遭遇家暴,他玩乐队期间打砸过别人的场子给人脑袋开过瓢,大学期间偷拍了S大话剧社女生试衣间还在外网传播黄谣言……
这么一桩桩的,所有。
在江嘲心中。
只有过去警察嘴巴里最“无足轻重”又不了了之的那件事。
从陈之夏身上经过的那件事。
才与他有关。
“……江总,警笛好像掉头了耶,怎么办,我感觉就是根本没有出警啊。”
“万一这次还是不了了之怎么办。”
“我听说,这个变态是不是偷拍过你女朋友啊。”
“偷拍这种事拘留都很难吧……唉。”
“要是我我也得气疯!”
“你人还怪好嘞,还借车给我,他看到你肯定跑得更快了啊!”
对方一句一句的,已是看到了江嘲的车,不过宋冬冬的悍马h2只顾着向前飞奔,根本没注意到他。
江嘲没直接从后追,这条路刚才兜过一遍,他方向盘果断一转,又反方向地绕起了圈子。
“……”
搞什么?
——等等。
他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宋冬冬真是被硬生生地逼了这么一路,耳听那警笛飘远,他也终于破口大骂地回了个电话:“你他妈哪儿来的消息江嘲今晚没空??!!后面追我的那辆车就是他——”
“……不是啊,现在想搞你的人太多了,你赶紧夹着尾巴吧,你还敢回北京?”
眼前灯光蓦地一闪,近乎白昼。
两辆车的车灯近乎呈90度,即将在一个T字型路口相遇。
宋冬冬猛地愣了一下,“我操?”
画面闪的太快,好像只是看到了一个和谁很像的男人。
就像这么多年挥之不去的梦魇。
车速快到打滑,引擎“轰——”地一声。
宋冬冬却还是一脚踩死了油门咬死那辆车追上去,近乎疯狂:
“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江嘲!!!我就知道是你——”
宋冬冬看清了车前座那个眼神阴鸷的男人。
果然是他。
像是连车轮滑开的角度都预估到了位,宋冬冬终于意识到,他是故意要让他撞他。
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他用力地拧了一把方向盘。
来不及了,已是“嘭——”的一声轰天巨响!
宋冬冬的这辆滑开得过于匆忙,车轮没抓死地面,被冲击力撞得一个侧滑出去就翻了个底朝天。
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旋转,陷入昏暗。
似乎有警笛追寻而来。
宋冬冬的视线被一片粘稠覆盖前,看到了一双属于男人的修长的腿,也略显艰难地,径直地,朝他的车走了过来。
也像是算准了这一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眼下。
那年他被摩托车头盔用力地砸,也是同样天旋地转的感觉。
有血。
“江嘲……”
就算看不到。
也知道他的眼神里,一定满满都是。
想杀了他。
/
又是警察局。
半小时之前,属于行业内部的小型宴会,气氛还松弛又得当。
那时陈之夏正言笑晏晏,手捧酒杯地穿梭在人群,频频用余光扫过,整个晚上却始终不见他人。
旁人打不通他的电话,眼见过了时间,也不知该不该说开场白。她也赌气不发消息问他。
——得到的消息,就是要来这里。
女人的高跟鞋略带焦急与担忧地敲击在地面。
她的嗓音又轻,像是一把细雪莹凉,这么落在总是白惨惨的白炽灯光里,就总有点儿温柔。
“男朋友?”
“……嗯。”
“真吓死人了!你知道他干什么了吗——”警察连连抚胸口,惊魂未定,“疯了吧!居然故意让人来撞自己的车……多大的恩怨啊,非要给人送进去?”
“要不是旁边是马路牙子,他的那车也得翻个四仰朝天过去!”
陈之夏也又气又无奈,她心底好像被撒下了一把沙,隐隐地难过,勉强镇定:“那个,我签这里吧?”
“……行行行,赶紧带你男朋友做检查去,人别撞坏了,也真是车好哈,我看他也没什么事,别是看不到的皮内伤!”
“那车买了也没多久吧,外壳撞那样了,真可惜啊……”
渐渐的。
就没什么话题是与他有关的了。
许久的静。
陈之夏走过去,重新站定。
面前的男人才好似有了点儿生气。
江嘲坐正了一些,慢条斯理地向后靠了一靠。
他那身熨帖笔挺的西装变得皱巴巴的,车窗户碎了一侧,或是被什么划伤,那张清隽的面容上难免挂了彩。
一道伤口不浅的红痕掠过他脸颊,与眼角不过寸厘距离。
很吓人。
江嘲下意识地拿出了烟盒儿,修长的食指拨了下,敲出一支来正要放在唇上。
陈之夏伸手就给他劫走了。
“不许抽了。”
他于是懒洋洋地抬眸,看到她眼圈儿红成了片。
“好。”
他淡淡地笑,看着她点头。很乖。
“……你是不是疯了?”陈之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有必要做成这样吗?你是不是有病啊……江嘲?你就今晚非要搞点什么事情留我在这儿陪你?”
她想说根本不用这样的,有他在,那天采访她也能够还算自如地面对那吓人的镜头了。
为什么还要这样,抓不到就抓不到啊。
一个偷拍还能给人送进监狱了?
不是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吗?
不是过去这么久了吗?
可她说不出。
他就像个傻子。
真像个傻子。
那么天才那么聪明的他,怎么现在每天在她面前,幼稚地就像是一个笨拙的傻子?
太笨了。太笨了。
真是太笨了。
“……你别哭了啊。”江嘲见她啪嗒啪嗒开始掉眼泪,他立即站起来。
她没食言,戴着今天他送她的耳坠。
陈之夏也瞧见了他脖子上不修边幅地挂着的那条领带,格格不入地别着她大学送给他的领带夹,配着他脸上的、手背的、不知还有哪里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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