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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
身后的防盗门突然响了一声。
丁韵茹应是猜到他们避开她是有话说, 丢个垃圾怎么也没必要两个人都下趟楼,这下见二人直挺挺立在门前, 吓了一大跳:“怎么啦!?怎么还哭上了, 吵架了吗?”
“没有的, 丁阿姨,”程树洋紧紧地牵住了陈之夏的手, 固执地用了些力道,“我们好几天没见了,聊了会儿。”
丁韵茹左右不放心,眉头紧皱,来回地瞧他俩:“真没吵?”
“怎么会。”程树洋笑着。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哎呀!这眼见着开春就要结婚啦,有什么不开心的可得好好说开,别在心里藏事儿啊,原先不都那么好的同学朋友过来了,”丁韵茹松了口气,不忘叮咛,“之夏,你可得好好哄哄树洋,怎么聊个天都聊哭了呢。”
陈之夏微笑点了下头:“嗯,好。”
丁韵茹心有顾虑,到底也不好打扰他们了,拎起门口那垃圾啪嗒啪嗒冲向电梯口:“你们聊吧,啊?我先下去丢掉了哈!正好啊,我饭后溜达溜达消消食……”
又是沉默了许久。
晴天的一场雨夹雪,越落越凶。
最终,程树洋犹如下定决心一般,抿了抿唇,说:“——既然你想的话,那我们就稍微分开一阵子吧。”
陈之夏听出他勉强,微微地张了下唇:“程树洋,你没必要……”
“我会给你时间,但是别走太远了,”他的眼神深藏着坚定,他低头虔诚地亲吻她的无名指,“我等你考虑好。”
/
很久没回“灵动制作”了。
次日,陈之夏这趟过来整理一些资料,从踏入办公大楼起,所有人都是震动,别提有多吃惊了。《迷宫》这项目被FEVA接手走后,这么一群人到底更无所事事了点儿。
张沫等她前脚进了办公室,一口喝光咖啡,后脚就追了过来:“——你这是来打包收拾自个儿东西了?”
“什么叫,收拾自个儿东西来了?真想赶我走啊。”陈之夏好笑地看她一眼,“我就出了趟差,错过了几个你们的电话,又不是甩手不干了,哦对了,这次我正好去见了我导师的丈夫,嗯不是前夫,了解到一些……”
“那江嘲今天过来做什么。”张沫古怪地打断了她的这欲盖弥彰。
“……”
就非要提他是吧。
那晚去看戴思佳演出喝断了片儿怎么想都很丢人。
大概知道了是谁送她回去后,她就再没和张沫她们提及过这事儿,恐怕又被深究细问,就更没提这趟是跟谁去出差。
张沫用下巴指了指楼上:“喏,清早九点一上班他就来了,我们都以为是谈挖你这事儿去了——毕竟是‘挖’,邢义恒肯定要跟他们FEVA谈一点条件的。”
“是么,”陈之夏淡淡道,“我没听说。”
张沫有点担心:“……你不上去看看嘛?”
“也没那个必要吧。”
……可能也与她没什么关系。
张沫拍了下脑门,她也真是太神叨叨的了。
这段时间一见江嘲就能联想到陈之夏,一看到陈之夏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江嘲。
“……话说回来,你也在这儿待不了太久吧,”张沫最后向她寻求确认,“你平时和我说得也不多,但我知道《迷宫》是你老师的心血,要不是邢义恒走狗屎运拿下这项目的二次版权,你肯定也不会选择留这儿的。”说到底也是舍不得她,“就算不去FEVA……”
陈之夏柔声地笑了:“其实,我也不确定。”
张沫一愣:“嗯?”
“但不过,”她由衷地说,“哪有不散的筵席呢。”
“——也对,也对!但是,甭管你在哪儿,你结婚说什么一定要请大家去啊,哎哟今天Kira和李斐他们都猜你是不是要走了,难受坏了,大家都舍不得你。”张沫说。
陈之夏无奈:“说的我真的要走了一样。”
“我也不舍得你嘛!”
说起来,陈之夏也有点儿好奇了,楼上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除了先前合谈失败,第二次来洽谈的那次,想不到有什么事儿是他非要亲自来一趟的。
昨日凌晨,丁绮贞火急火燎地说自己胃出血住院了,她从香港走得匆忙,天才蒙蒙亮就出发了。
路上犹豫了许久,也没发消息告知他。
——也没那个必要。
楼上如何,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奇怪的还有,今日整个C3工作群里静悄悄的。
按理说,她出差这几天应该堆积了很多要处理的工作事务,Ronaldo是作为技术代表,被江嘲从香港给“拽”到他们项目组的。听说近日要来北京,也没了消息。
这几日,丁绮贞的电话与微信来得频繁,甚至连关心她在哪里,正在做什么这种无聊的寒暄都用上了。
一回归工作,陈之夏就精神抖擞。
她也懒得去在意谁在哪儿和谁谈着什么这回事了,心情还算明朗,正往“灵动”的办公大楼外走。
顺手回了一条。
【公司。】
【在哪里。】
丁绮贞的消息立刻过来,比以前的任何时候回应她都来的及时。
陈之夏很没耐心,甩了个FEVA的坐标过去,再没理会了。
今日飘小雪,天气说不上坏,还雾蒙蒙的。
没到门前,遥遥就看到了一道高挑的身影立在那大堂附近,看似是个年轻的男人。
一袭的西装笔挺,有点儿散漫。
陈之夏愣了一下。
不是他。
她正发笑自己的视力怎么这么不好了。
纪存安一扭头已是看到了她,猛猛地吸了一口电子烟,呛得眼泪都出来了,满脸笑意,略带拘谨地对她打着招呼:“……嗨!”
陈之夏定了定神,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我发你微信你都不理我啊,我还以为你真忘了我了,”纪存安委屈巴巴的,“微信好友申请三天过期,第三天你就通过我了,姐姐,你很会钓哦。”
这处空旷,男人谈笑时的朗声阵阵回荡。
谈完后,邢义恒坚持送他到这里,江嘲经过此处廊桥,照例停了停脚步。
下方的一道纤细身影立在年轻男人的面前,淡笑吟吟的。
瞬间的恍然。
很难把现在的她与在香港的她,联系到一起。
江嘲忽然不确定了,他们之间的那几日,是否真的发生过。
“……怎么了吗,江总。”邢义恒好奇他怎么停住了,顺着往下一瞧,这次登时明了。
江嘲低低地轻笑一声,他倒认得下头和她一起的那男人,也没说什么,只道:“没事,就送到这里吧。”
“哦哦,好。”
邢义恒客套了两句,就心事惴惴地离开了。
从早晨9点到现在快午时,方才那偌大的会议室,无论他的对面,还是身边的座位,始终空空如也。
一页页的文件在眼前迭次翻过,各种声音充耳不绝,他的满脑子,却好像只有她。
香港的夜。
她因了醉酒而微微酡红的双颊。
黑色连衣裙从她后背蜿蜒开的一片白皙。
隐约的腰窝。
颈侧位置晦涩的一粒痣。
她向他偏过头来,眼中满是想去看新年烟花的期待。
她抽烟的模样。
被他牵住,又抽回的手。
被烟花灼到彻亮的夜空,她兴味寥寥的神情。
破碎的红色昼颜花。
与他接吻时抗拒又迷离的神情。
她赤.裸滚烫的皮肤。
在他怀中微微颤动的蝴蝶骨。
她冰冷尖锐,又由衷而发的残忍话。
……
忘不了。
江嘲感觉唇上无比干涩,他拿出了一支烟空空地咬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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