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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吧,”江嘲松开了她,“我顺路。”
陈之夏不想计较他是否真的顺路,或是顺路是为了见谁,她见他的姿态坚决,径直朝他的车过去,都为她拉开了副驾的车门。
她立刻注意到自己的车在不远,忽然,固执要求了句:“……还是,开我的吧。”
说完她又开始后悔。
她的意思其实不是……
“怎么了。”江嘲停顿一下,回眸。
“……停在这里,明天我上班会很不方便,明天限号了,”陈之夏阖了阖眸,硬着头皮说,“这里离我家也很远。”
他眉眼稍扬:“你家?”
“嗯,程树洋最近也比较忙,不方便帮我开回去。”她说。
“——所以,”江嘲放弃了拉开车门的打算,手臂懒懒支在一侧,便是似笑非笑,“是离你家比较远,还是离他家比较远?”
陈之夏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她眸光冷冷,毫不犹豫:“我们的家。”
第74章
风雪漫卷而来, 城市上空的霓虹渐次熄灭,恍若一个消亡在虚无之中的梦境。
她清莹的嗓音,刹那间似是要将他淹没。
江嘲幽沉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半晌。他生得一双极好看的眼睛, 注视着她时,总像是嵌了深夜。
陈之夏感到了心惊。
“你们,”到最后他就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唇在动, 嘴角维持着轻扬的弧度, 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重复了她,“的家?”
她不禁也为他的这反应发笑,她知道他一定听清了:“是啊, 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
甚至, 一丁点儿的问题都没有。
反倒他才像是那个咄咄逼人的好事者。
冷风刺骨,他与她如同被这场雪共同浇了篼头。
她看着他的眼神还是异常的平静。仿佛只要他想,她随时都可以把这个答案,再为他重复一遍。
——或是如果他不答应她,她也完全可以在这里等代驾,或者等谁来接她走。多久她都等。唯独不会再等他。
“……小江总,”经理模样的男人紧跟他们出来,见江嘲还没走,赶忙礼貌地鞠了一躬,“来了您的电话。”
江嘲挑了挑眉。
除开每年生日, 或是偶尔会飞个无影无踪,近半年来他爱上了潜水, 唯独很享受那种在水中不受打扰的静谧感。
所以来江柏这里, 他基本也会关掉手机, 回绝一切外界的消息。
他猜到了可能是谁。
“是……梁小姐打来的。”经理晃过他身旁一眼,犹豫自己是否要说实话。
好像误会了他们是什么关系。
陈之夏的脊背绷了一下。
江嘲才开口要说些什么, 臂弯已是蓦然一空。
那一抹清雅的栀子香,带着女人盘旋的裙摆,一步从他身前走开。
崴到了脚踝,这么几步都有点儿艰难,眼见自己匆匆一脚,还没在台阶上落稳,她都没走开几步。
腰上又轻轻地揽过了个力道。
正是在心跳的失重之间,陈之夏都没来得及去推开她,又被他牢牢地抱了起来。
重新坠入他的怀抱,这么冷的天气,她的耳根迅速升温。
“……”
江嘲顺手把他的车钥匙扔给了那人,“给我开回去,让江柏发你地址。”
“哦哦……哦,好的!”
对方愣了一下,左右打量他们,了然后立刻点头。
陈之夏今晚也真是迫不得已将他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个遍,这件枪灰色的衬衫穿在他的身上,也是极衬他的。
过去她偶尔翻杂志,总会有意识地把讲男士商务穿搭的那页偷偷折起角,暗自想象,如果他这么穿会是如何模样。
这样的款式之于那时的他显得过于成熟。对现在的他来说,却完美得恰到好处。
他的怀抱也稳稳当当的。
“……”
陈之夏认命般地闭了闭眼,不挣扎也不说话了。
到车前,陈之夏怕他循着她的大衣口袋或是哪里,亲自来找她的车钥匙。她不等双脚落回地面,用手抵了下他的胸口,无需他多说,匆匆递给了他。
江嘲最后看了她一眼,拉开车门,安抚她在副驾坐好。
发动机打着了火儿,热气升腾。逐渐烘开一丝似有若无的淡香。
除了她,这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断地在提醒他,另一个男人浓烈的存在感。
中控台摆件是个小巧的银质经筒,摇摇晃晃,“叮叮当当”作响。上面一行细腻镌刻的藏文,应是“墨脱”。
巴掌大的礼盒随意放在一旁,已经拆开过了,空空如也。像是放着为谁精心挑选过的领带。
杯托里丢着只男士打火机,不像是她会用的样式。
后座有婚庆公司赠送的伴手礼,一束洁白的捧花倚着印有HappyWedding的纸袋,是一团团热烈如火的蕾丝玫瑰。
月光浸染入花瓣的纹理,摘下来这么久,那昼颜花的紫色总有些黯淡的颓败之势。
关嘉樾为了栩栩一直缠着他要,江嘲下午托人问了好一大圈儿,才问到了哪里有这种花。
印象里也不是什么极为珍稀的品种,曾那么轰轰烈烈地绽放在他与她共居过的房间一隅。
他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入侵者。
十二月的冬夜,眼看日子爬过中旬,又要到下一年的开端。
陈之夏怔然地盯着中控屏上的日期。她明明不想那么过激地走开的。
他们对于彼此,早就很无关紧要了。
车身刹停在跳红的信号灯之下。她正这么想着,猛然一回眸。
男人的呼吸突然向她徐徐低沉下来。他在她转头的这一瞬间靠近了她。
他柔和的,极具侵略感的呼吸,与她不过寸厘。
似是要吻她。
车厢只有如此狭小的一方天地,她避无可避。
就只剩一颗心,不安分地跳动。
“……喂。”
她的气息也紊乱了些,颤了颤睫,出声警告。
只有他匀称修长的手从她眼前滑过,接着,她便被一个力道牵引,不断地不断地,扑往了他的方向。
掉入他的眼底。
从上车到现在。她居然,都没想起系副驾的安全带。
而这么一路过来,雪势汹烈不少,他和她好像都不约而同地把那一声又一声作响的警报给忽略了。
江嘲为她拉下来,扣好,他的长睫微敛,再抬眸看着她时,薄唇边还悬着那样混不吝的弧度,混蛋又迷人,“陈之夏?”
“……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他半是好笑地问,“我是不是,还是最让你吃醋的那一个?”
她怔了怔,还未开口回答,他幽昧的嗓音落在了她的唇上方:“但是对于我来说,你一直都是。”
“……”
“我就说,还是这种花更适合你,”他最后淡淡晃过了后座一眼,趁绿灯跳起,抽身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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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洋,你见到晓晓了吧?”林婉在电话中难掩激动:“你说说,这该有多巧,你舅舅干女儿居然是你的高中同学!”
“我早说你舅舅的想法是对的,做什么博主啊,那都是青春饭,你就应该像他一样开个建筑事务所,哪里还不需要建房子呀?学的专业总不能荒废。”
“对了,当时你是13班,还是14班来着?瞧瞧我这记性……过了这么久都不记得了,晓晓跟你是一个班的吗?”
程树洋也有些倦了,按揉太阳穴,很是无奈地一笑:“我14班的,妈。你怎么还不睡?都这个点了。”
“那晓晓呢?”林婉追问他,精神得很。
程树洋循着这思绪,朝不远处望去。隔了许多年,他都记不太清一些高中同学的面貌特征了。林晓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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