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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开始到爱你(11)



四个字,却像是晴天霹雳,让贝清玉的脸彻彻底底失了血色。

忘了是怎样浑浑噩噩地走出办公室,怎样走出萧氏大厦。她甚至忘了去叫Faker,眼前一会儿迷蒙又立刻清晰。

好像下雨了……

贝清玉低头,手心落下两颗温热的雨水。

突然她蹲下身,抱着自己靠在公交站牌,哭得声嘶力竭。

她从来没有这样畏惧这样害怕,哪怕当初在国外,受到鄙夷受到嘲讽,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她都不想哭。

自从爸爸在车轮下丧生,那天雨夜,她吓得忘记了哭。只是一直叫,总觉得只要叫得更响一点,也许噩梦就能醒了。

直到萧叔叔的车停下,帮她报了警,料理了爸爸的后事。她怔怔地陪着,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她知道,只要自己哭了,就是承认爸爸彻底离开了她,不在这个世界的事实。

被收养进萧家,十多年来,她都跟在萧易桓身后,跟在那个喜欢黏糊糊叫他易桓哥的人后头做一个称职又僭越的妹妹。

萧易桓的朋友经常会取笑他随时随地带个小媳妇,而易桓哥每次都恼羞成怒,迁怒呵斥她。她当作耳旁风,心里只记得“小媳妇”三个字,美得跟捡到馅饼似的。

以前的萧易桓也会跟其他人一起欺负她,揪她小辫子,甚至放学和其他女孩子一起回家,也不肯理她。

学校疯传学霸萧易桓谈恋爱,她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才不听信流言,一边却用尽方式捣乱。

有记忆以来,她就哭了两次。

第一次,五年前,他亲了那个邹雪织。她以为,易桓哥已经不可能属于她,两人在一起的可能已经彻彻底底地没有了,所以在下了飞机后才哭得惊天动地。

可这次回来,她多少还是有点期待的。虽然嘴上说千万不要遇到,可她却仍然答应了萧阿姨的邀请,虽然一边说易桓哥的孩子估计都能叫自己阿姨了,却还是在得知他依旧单身时欣喜若狂。

在萧易桓面前,她从来不敢有自恋的心思,就如同她向来自欺欺人却从来不会当真一样。

可刚才她终于发现,画上这段感情句点的,只能是剃头担子一头热的她。

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角逐,他恍然未知地前行,她累死累活地在后面追赶。哪天累了,停下来歇一歇,却发现已经再也追不上了。

哭得累了,贝清玉上了一辆不知终点在哪儿的公交,红着眼睛,掏出兜里十块钱纸币,扔进投币机。

“贝清玉呢?”Faker堵在萧易桓的办公室外,看到人回来了,皱眉。

“张秘书,叫保安把这疯子赶出去。”萧易桓正眼都没瞧他一眼,推了推他,直接绕着进办公室。

Faker却一把拦住办公室的门,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脸上也带了恼意,“萧易桓,你别欺人太甚!”

萧易桓没有理会,转身,去办公桌前坐下。

“Fuck!”Faker低咒一声,收回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桌上的文件就像是紧箍咒,萧易桓连看的欲望都没有,就坐在椅子上。

有“沙沙”的声音响起,他侧头,就看到密集的雨点打在窗户上。起身来到窗前,人流加快了移动速度,雨幕中撑开了几朵雨伞。

天色好像是在不知不觉中黑下来的,等到萧易桓察觉,双腿已经发麻了,J市进入繁闹的夜生活,灯光渐起,大雨淅沥过后转小。

他转身,才发现办公室没有开灯,昏暗一片。

萧易桓面无表情地走回办公桌边,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好友的电话。

“喂,易桓,怎么,美人在怀还会想起我啊。”秦峮彦的声音吊儿郎当,还带了几分揶揄。

萧易桓的眼神怔怔的,在电话接通那一刻,像丢了些魂魄般,语气幽幽,“过来陪我一会儿。”

秦峮彦的声音一顿,敏锐地察觉到萧易桓的语气和情绪不对,“你在萧氏?在办公室没意思,来老地点,我请你喝个痛快。”

挂掉电话,萧易桓走到门口,又发觉有点冷,转身,才看到西装挂在椅子上。

可已经不想回去拿了,才几步路,却像会走得多累似的,没有留恋的转身离开。

喧闹的酒吧,进入包厢,震耳欲聋的DJ音乐才渐渐远去。

“嘿,哥们,想喝什么我请。”秦峮彦一把搂住萧易桓的肩膀,哥俩好的模样,完全不提他神情不对的事。

萧易桓沉默了好一会儿,坐在沙发上,半晌后颓然地靠在沙发靠椅上,屋内灯光并不刺眼,他却抬手遮住了双眼,“她不要我了。”

“……”虽然秦峮彦很清楚能让他这样情绪低迷的估计只有那个小女人了,但是听到这样委屈又带点埋怨的话,还真是头一次。

遂咽咽口水,小心试探,“她不是……回国来找你了么?”

秦峮彦其实也没谱,那天晚上贝清玉跟个帅气的外国小伙儿来酒吧。听小伙说的应该是回国来洽谈什么合作,而那个合作显然是和萧易桓。

如果要拿下美人心,要拿下那个马大哈神经大条的,而且是对他彻彻底底死心塌地的女人心,不说一个眼神就可以搞定,至少一份成功的合同,多少能化解一下分别五年的隔阂吧?

再怎么样,那个一提到萧易桓还会跳脚的女人,不应该会主动抛弃他啊……

“她回国找我……谈公事。”萧易桓的喉间哽住,半晌才又道:“我都已经当她死了。”

“唉。”秦峮彦何尝不了解,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又给门口站着等候的服务员使眼色,让她进来倒酒。

一喝上酒,萧易桓也就没有工夫说话了,但喝到某个界限,他的话多到不行。

“她当初就跟个小泥人一样,站在大厅门口,只露出一双圆碌碌的眼睛,湿漉漉的,脏死了。”

“嗯嗯。”秦峮彦附和,这样的话,一年前已经听过一次,见怪不怪,顺手又给他倒了一小杯白的。

萧易桓脑袋微侧,痴痴地看着不远处,语气嫌弃,“笨得要死,每次都考班上倒数。”

“嗯嗯。”秦峮彦继续应声,见他额上冒汗,想着包厢空调温度有点高,帮他解了最顶上的衬衫扣子。

“什么都不懂,偏偏一个劲儿说喜欢我,那眼神直白得跟小狗看骨头似的。”

“……”这样的话从好友的口中说出,秦峮彦抿了抿唇,还是忍着没掏手机录像,毕竟这是踩人家痛脚,要是以后被发现,估计能闹翻脸。

“可她不要我了,明明是她在我世界里无法无天地闹了个天翻地覆,却在所有事情一团糟之后,拍拍屁股走了……”萧易桓的声音委屈极了,像被大人欺骗了的半大孩子般诉苦埋怨。

这厢平时冷静自若、不苟言笑的精英Boss喝醉后发酒疯,另一边贝清玉靠在一棵樱桃树下,瑟缩着湿淋淋的身子。晚风吹来,打个寒战把自己抱得更紧。

这棵樱桃树是在萧家和高中学校之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着走着来到了郊区。四下无人,贝清玉怕黑怕夜晚,却毫无知觉夜幕已经降临,而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头晕得要死,掀开沉重的眼皮,外界却一片漆黑,只有昏黄的灯光,光线下能看清细雨绵绵的形状。

呐……

第一次发现她其实无家可归,天地之大,她却没有归属。

动了动麻木的脚,冷风瞬间钻入,她瑟瑟发抖。

秦峮彦自己没喝,却拼命灌萧易桓喝酒,只是为了早点送他回家。自以为被抛弃的男人心情不好,吐槽完就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和上次一样,送到那个女人的房间里,应该能稍微好过一点吧?

车子在路过一个拐弯的时候减速,加上雨夜本来开得不快,窗外缩成一团的黑色物体存在感更加明显。

把车子倒回,秦峮彦搓搓手臂竖起的毛孔,这要是什么死人,或者什么罪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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