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外失联两年，一点消息踪迹都不放，这一回来就是大新闻，妈妈心脏承受不住啊！”

……

“啧啧，不愧是我们温老师，你说你都退役两年了，这粉丝一个都没少，还是像以前一样人见人爱，男女通杀的，”方闻锐瘫在沙发上，兴致盎然地玩手机，“我去你粉丝超话抽个奖，不介意吧？”

坐在他对面的青年正专心致志地翻看手上的文件，他的手臂皮肤有些苍白，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手肘处贴了一块膏药。

他闻言并没有抬头，只是微微一笑：“你现在可是KEY俱乐部的方经理了，严肃点。”

“是，是，”方闻锐拖长了声音，“温老板，温教练，这个奖品我真的好馋……”

温让有些哭笑不得，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等方闻锐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仿佛参加即中奖一般露出喜悦笑容后，他说：“我想和你谈谈选手试训的事。”

温让长了张略显稚嫩的脸，和他的年龄阅历以及沉稳的性格完全不符，笑起来脸颊带出一个酒窝。他戴了一副金丝细框眼镜，和人说话节奏不紧不慢，很有儒雅风度。

即使如此，在他谈正事的时候，周围的人总能感受到不怒自威的气场，会不由自主坐直认真听。比如此时，方闻锐迅速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洗耳恭听。说说吧，你现在每个位置的第一人选都是谁？”

温让把桌上的一沓资料仔细整理好，递给了他，“都在这里了。”

方闻锐先是把五个位置的ID都扫了一遍，深吸了一口气，“温老师，你眼光真毒，除了打野，没一个是前头队伍的，但又都有点东西在身上。”

温让给他递了支笔：“方老师，细说。”の

“你看啊，”方闻锐煞有介事地拿起笔敲了敲资料纸，清清嗓子。

“先说上单，你给我的人选是KG的元晨，在KG待了五年的老将，要不是这耽误人的队伍今年解散了，他估计能一直待到退役。

“是，”温让说，“元晨出道前和KG老板就是好兄弟，不管这个队伍到了多潦倒的境地，他也没动过转会的心思。”

“确实讲义气，但他的巅峰也被KG给耽误了，这个队伍从来都没有碰上过一年好的配置，已经两年都没进过季后赛了。”方闻锐说着有些义愤填膺，

“我昨天还看到论坛上有人开贴嘲他，说他浪费自己职业生涯，现在人气还不如自己的解说女友。”

元晨的女友是LPL的女解说安祁，长得漂亮又有游戏理解，人气在解说里很靠前。她和元晨已经谈了三年多的恋爱了，两个人非常低调。

“你说的也不全对。在我看来，他的巅峰可能还没被真正激发出来。”温让语气笃定，

“他玩的最好的是战士，但是这几个赛季因为团队要求反而玩肉坦居多，换个新环境可能会有惊喜。”

“你这么说，我就期待着吧。”方闻锐看着温让那副运筹帷幄、不容置喙的样子，暗想这人如果去诈骗应该会大赚一笔。

“那就按这个数据顺序，我们再聊聊AD。”方闻锐继续说，“你之前就说过，要一个好的青训小将，没想到你没去联系那位刚在LDL拿下决赛FMVP、被抢着要的小打野，反而选了败在他手下的这个亚军小AD。”

“队友被全方位碾压，谁都挽救不了游戏。”温让抽出一张纸递给方闻锐。

“这是他在LDL这赛季的全部数据，无论是输的局还是赢的局，死亡数都非常少，而且输出数据可观。如果那两位不怎么安分的中野能过来，他的稳健会很有帮助。”

方闻锐看到那张纸上反复被圈画的痕迹，知道温让是做足了功课。

“而且那位小打野确实不错，可咱这不是能争取正燃么。”温让带着点自豪说。凌正燃是他带着飞速成长的，算是他的半个学生。

“行吧，那你等他回来可得好好安慰他，网暴太可怕了。”方闻锐叹了口气，但他看到在傅展白下面的那一个名字时，眼睛立刻放光，好像终于找到老师茬的小学生：

“来，金牌辅助，你的辅助人选，我是真不懂。”方闻锐直截了当，“你选被没品解说喷成残次品的傅展白，我没意见，因为这小子最多就是游戏思路出问题，但操作是真的有天赋，让我想到了楚……”

方闻锐反应过来及时剎车，一边暗骂自己嘴没个把门，一边偷偷观察温让的反应，后者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他，示意他继续说。

“我是说，”方闻锐开口时已然失去一半底气，“他不就是那位上赛季破了死亡记录的超鬼辅助吗？他们队伍排名好像是联赛倒数第一吧？”

“逆风局，如果辅助战绩过分漂亮的话，反而说明他不合格。”温让淡淡地说，“按照我的标准，一个辅助必须敢开团，会游走。”

“我看了他上赛季所有比赛录像，无论输赢，他的思路都是清晰的，但是在队内他不是指挥，经常做一些

脱节的事情，和傅展白上赛季的处境有点相似。”

“行吧，温老师选人，我放心。”方闻锐没再说什么，小声嘀咕着：“等这个阵容一出来，估计网上又要爆炸一次。”

温让不置可否，他一边收起文件，一边说：“我和傅展白约了下周一上午在这边谈谈，麻烦方经理安排一下，感激不尽。”

“现在上单、AD和辅助都联系好了，就剩中野了。”方闻锐掰着指头数一数，“咱们效率还挺高，争取做转会期憋气大赛最后一名。”

温让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衣领，向方闻锐示意告辞。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忽然转身喊住了方闻锐：

“你刚才说的，我觉得不像，他俩完全不是一个风格。”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留下方闻锐一个人在风中懵逼。

温让没走多远，他在这一层走廊尽头处站住了，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拨通后的机械声单调地在他耳边响起，温让很有耐心地听了很久，那头的人终于接了电话。

“……喂？温老师？”

声音虽然不算有气无力，也完全没了平常的中气十足。

“正燃，你昨天睡觉没？”

“没，我通宵庆祝放假呢。昨晚刚回宾馆，就一直在打游戏。”凌正燃的声调有点懒散，“怎么，来安慰我？”

“对，来安慰你，”温让毫不留情地说，“不过这世界赛确实打的臭，我这么说你不介意吧？”

“温老师我真的是服了你了，你从过去到现在，每次拿难听的话骂我，最后还非要彬彬有礼地问一句我介不介意，怎么，我哪敢介意啊？”凌正燃的嗓门一下子有点委屈地大了起来。

他振振有词：“就说那个被狂喷的抢龙吧，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一个绝境想找机会的行为会被大家集体嘲笑呢？虽然结果有点狼狈，但至少比坐以待毙强。”

温让听到他忽然抑扬顿挫得仿佛在朗诵台词，一脸震惊：“你什么时候这么文绉绉了？行了行了，看你还有力气嘴人，我就放心了。”

“今天早上，你们真是一个接一个轮流给我和季哥打电话。”凌正燃扳指头数了数，“前脚刚和老林打完，那谁就打电话来了，他刚打完，你又打过来了。”

“很难不相信你们是不是商量好的——”

“什么那谁，你们一个两个的，当他伏地魔是吧？”温让冷笑着打断了他，凌正燃立即乖乖噤了声，决定转移话题。

“说实在的，网上怎么骂我倒是无所谓，我尊老爱幼，那三个比我小的心理承受能力就像小鸡仔一样，季哥又要退役了，我可不想他看起来像是被喷退役。”

凌正燃说得大义凛然掷地有声：“So，冲我来就完事了。”

温让听他提到季则宇要退役的事，轻轻叹了口气。

季则宇打的是最吃年龄的AD位置，今年已经23岁，出现了明显的反应下滑，能走到今天已经实属不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