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不满地轻啧了一声，却并没有出声阻拦或者反对。

他明白布鲁斯的意思，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可能是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凶险。

“人偶师...”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蝙蝠洞中，一双宝蓝色的眼眸注视着黑暗的角落里倒挂着的蝙蝠，口中低声喃喃道。

达米安很少这么安静。

他坐在韦恩庄园昂贵的皮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盘中的小甜饼，极力让视线远离坐在他对面的达维徳。

他觉得他并不喜欢达维徳，尤其是知道他姓韦恩的时候。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种达维徳和他是同一类人、甚至同龄人的错觉。

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达维徳绝对不像他所表现出的那样无害，但他又可以明显地察觉到，达维徳的心理年龄与他的实际年龄严重不符，他应当待在什么封闭的环境很久，并没有与外人接触的可能，他不善于掩饰自己，对人事的处理非常单纯直接。

总而言之，就是达米安认为，他是个很简单、很好理解的人。

更简单一点说，就是达米安觉得达维徳傻乎乎的。

除了面对那颗子弹时，那家伙不但没有顺着他的力道倒下，还抬起手去挡了子弹。

他姑且劝自己因为达维徳并不是人所以才能想出用手去挡子弹的奇怪路数，可是怎么都无法轻易忽视被达维徳手臂护住时温暖的触感和那一直萦绕在他鼻尖淡淡的血腥味。

以及那一瞬间，笼罩在他身上的、庞大的、令人畏惧的、存粹的恶意。

如同深渊一般黏稠厚重的恶像是顺着他的肢体一点点吞噬着他。

那并非是来自达维徳。

因为那恶意并非是针对他。

达米安抬起头，对上了达维徳那双如同红色琉璃的眼睛。

白发少年冲着他笑了笑，达米安却皱起了眉。

没感觉到吗？这家伙。

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看着他。

第34章 更多

达维徳并不知道达米安心中的百转千回。

他只是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疑惑，达米安被频频阻止的未说出口的话，让他有些在意。

双手交叠在一起，达维徳望着脚下厚羊绒地毯，犹豫出声：

“你...”

“你...”

坐在沙发另一头的达米安也恰好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声音。小崽子皱了皱眉头，并不打算给达维徳先开口的机会：“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让达维徳一愣，下意识地回答道：“达维徳...”

达米安却对这个回答非常不满，急急地打断了他的话：“我问的是你的过去和身份，而不是一个名字。就像我，我是布鲁斯·韦恩的儿子，所以我是他的继承人，同时我也是影武者联盟的继承人。”

达维徳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去回答这个问题。短暂地思考过后，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我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不行。”达米安给出了一个十分坚决的答案，他双臂横在胸前，比了一个错误的符号：“而且你也不可以敷衍...”

“达米安亲爱的，也许你的态度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一个女声突然插了进来，一位达维徳并不认识的身材曼妙的女人掀开了窗帘，款款走向了两人。

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达维徳疑惑地看了一眼窗帘，难道她就一直藏在窗帘后面吗？可是刚才大家都在这里的时候怎么没有一个人察觉到异样？她是谁？但看起来她似乎没有恶意，而且她叫达米安亲爱的。

达维徳在达米安和女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一遍，望着他们似乎有三分相似的容颜，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反而是达米安，在听到女人的声音后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有些戒备地望着容貌艳丽的女人。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两步向前，恰好站在了达维徳和来人之间，挡住了女人的视线：“妈妈？你来干什么？”

女人挑了挑眉，看起来似乎是对达米安的态度感到有些意外。

毕竟，亲生儿子居然因为一个外人，拦在了她的面前。

来人正是塔利亚。

达米安的母亲。

“我来干什么？”

她的目光越过达米安头顶，审视的目光上下将达维徳打量了一遍。短暂地思考了片刻后，还是稍然移开了目光。

她喃喃自语着，将达米安的问题重复了一遍，然后望向达米安，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当然是来找你的…”

欲言又止，她的话中似乎还包含着什么。

但是达维徳不知道那是什么，他稍稍歪了歪头，看着达米安显得有些瘦弱的身躯，低声询问道：“嗯…那我先出去？”

总归是别人一家人的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眼前这种状况，但达维徳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应该牵扯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听到女人和自己的话后，达米安衣物遮掩下紧绷着的肌肉放松了下来。小孩子没有说话，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他可能看不到，达维徳也点了点头。然后迎着女人夹杂着好奇和其它情绪的目光，转身离开了客厅。

“他是达维徳？”

虽然是问句，但是塔利亚的语气已经彰显出，她已经清楚对方是谁，又或者，她并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

已经放松下来的达米安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只说了一句：“他应该是…游离在蝙蝠、罗宾之外的人。所以这件事和他无关。”

这句话听起来与其说是一个解释，不如说是服软的示好。

塔利亚并不认同儿子的回答，他们都身处漩涡之中，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

但是她并没有着急去否认，而是皱起眉：“达米安，你似乎在同情他？”

达米安一愣，从未想过妈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的思维一瞬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可大脑却下意识地顺着塔利亚的话发散：同情，同情他什么？

身处之中，又并不身处之中？

他不知道，他应该是不喜欢达维徳的，他也确实是不喜欢他。

他有些乖得过头了。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蝙蝠家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达米安盯着远处，察觉到双眸逐渐失焦，他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塔利亚：“父亲更喜欢这样的孩子吗？”

虽然并不承认，但是他感觉得到蝙蝠家对达维徳那若有若无的小心呵护。那副态度甚至感染了他，虽然只有一点点。

达维徳身上似乎有一种能够让人非常安定的奇艺力量，让人觉得，他似乎并不属于这里。

如果布鲁斯能够洞悉他心中的想法，可能会告诉达米安，达维徳确实不属于这里。

他属于另一个时空，另一个世界，一个存在于夹缝中生存的孩子。

但达米安面前的是塔利亚，关于达维徳，她知道的比达米安更少。她只是摇摇头，留下了一句：“你才是你父亲最爱的孩子，他只是还不够了解你，他会了解你的，相信我。至于他…”

塔利亚张了张口，想要让达米安有意识地远离他。因为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并不喜欢达米安，甚至他的存在让她觉得有些不安。仿佛什么本该注定的事却出现了变故，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她焦虑焦躁。

而且，达米安未必会听她的。

她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儿子会站在她与一个外人中间。

她开口继续：“至于达维徳…怎么对待他，我想你心里会有答案的。”

好在她很少把达米安当成小孩子看，她尊重他的想法，鼓励他自己去下决心，做出选择。

达米安也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不太妥当，低声许下了承诺，像一只幼鸟一样扑进了母亲地怀里，亲昵地用头蹭着她的手心。心中却有了别的考量。

【达米安和他的母亲长得有些相似，和布鲁斯也有些相似。我觉得，他的眼睛，他的棱角，都让人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