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芙听得真想不顾众人在场,狠狠瞪一瞪不靠谱的弟妹。
眠棠好好的不在家养胎,偏要弄劳什子的诗社,又将刚刚出小月子的她拉出来充数,如今又委以重任,叫人好生紧张。
可是崔芙也知道眠棠这段时间着实憋坏了,所以她也是微微叹气,安抚着眠棠,说一会对诗的时候,她会替眠棠顶上。
她会这般和颜悦色,也是可怜着弟妹。
自己一向沉稳的弟弟不知为何,前段时间对眠棠不是瞪眼,就是冷言冷语的,偏偏眠棠还一副不争不恼的样子,总是笑吟吟地对着弟弟冷屁股。
看得崔芙都觉得堵心。她以前在庆国公府时,过的也是这般言语夹枪带棒的日子,夫君若是不交心,最伤人。
没想到自家的老九竟然也如此行事,对待孕中的娇妻。偏偏这又是夫妻间的私事,崔芙做姐姐的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她虽然身在王府里,却不知弟弟与弟妹究竟怎么了。
只是后来出小月子时,总有相熟的夫人来看望她,同时试探着跟她打听内情。
更有交好的手帕交,偷偷跟她讲了外面的一些风传,只说柳眠棠原来竟然曾经为匪。崔芙听得心都快蹦出来了,直问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也太荒诞了。
后来跟她说这话的是同从眞州升迁而来的御营将军夫人。她乃是知根知底的人,所以说话也不似那些侯府的夫人们那么遮三掩四的,只径直说了自己听闻的——淮阳王妃大约先前就是仰山的那个赫赫有名的陆文。
崔芙当时听得目瞪口呆,觉得自己都能再吓得滑出一胎来了。她虽然后来远嫁,可也知道那陆文的匪名。
怎么眠棠那么乖巧的一个人会是陆文呢?
就在昨日,她偷偷拉了崔行舟问。崔行舟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姐姐,不然她还得去眠棠那里套话,便说道:“她那时年少不更时,被人带坏了,现在她也全不记得那时的事情,你莫要问这事儿去烦她。”
崔芙震惊得简直摇摇欲坠,嘴张了又张。面对这等府宅里的丑闻,她身为王府的嫡女自然能想出千百个不露声色湮灭丑闻的法子来。
毕竟王府换个儿媳妇,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想到眠棠,崔芙却舍不得了。那么个通透贼精的玉人儿,放眼满京城,都寻不到个跟她比肩的。而且这个弟媳,对王府、对婆婆,甚至对她都好得无话可说。
当初眞州变乱,若不是有她,王府现在说不定败落成什么样子呢。
若是弟弟没有跟她没有成婚,她倒是劝弟弟及时止损,万万不可成婚。可现在孩子都有了,若真像外面疯传的那般去母留子,跟畜生何异?
一时间,她无计可想,只能反问弟弟该如何是好。
崔行舟安抚着姐姐道:“如今我跟她已经成婚多时,孩子都有了。她也已经学好,姐姐不必费心,我俩好好过日子便是。”
崔芙觉得崔行舟说得太过云淡风轻。她可是知道弟弟心思沉,城府深的,加上前段时间跟眠棠闹得都要大打出手了,如何会这么顺顺当当地就过去了?
她想了又想,反而不放心地叮嘱着弟弟:“她这样的的确不不该嫁入王府,可是她也是无心,当初不也是你要迎娶的?可不能歪了心肠,做了什么龌蹉勾当,不然将来如何面对她生养下来的孩儿?”
崔行舟觉得姐姐是把他给想歪了,虽则他以前对付起府内那些坏心肠的庶兄庶弟时,的确是心思沉了些,可眠棠是他的老婆,他怎么会拿出那些手段对付她?
当下只无奈地摇了摇头,跟姐姐直言以后不准再提起这些话头来就是了。
可是崔芙心里如何能放得下?
今日小西园开园时,看着许多贵妇人幸灾乐祸的眼神,就猜出她们在想些什么。不过看着眠棠谈笑风生镇定自若的样子,让人不得不佩服。
弟妹这个闹得眞州风声鹤唳的女匪首的气场,还真不是那些个后宅寻常妇人能比的。
就在诗社要鸣锣开社时,突然外面有人飞跑着来禀报:“王……王妃,万岁也来西园了,御驾正在门前,还请王妃快快去接驾!”
众人一听,都是一惊。万岁今日不应该带着后宫的妃嫔在西郊狩猎吗?怎么也亲自到小西园来了?
眠棠听得微微一皱眉,又不能怠慢了万岁,只能率领众人前往园子前门接驾。
刘淯今日的确是要前往西郊狩猎的,可惜在行至半途时,绥王有意无意地说起了京城里最近传得甚盛的秘闻。
因为芸娘的吩咐,皇考司的探子们并没有将淮阳王府的风波上呈送给万岁。但是绥王觉得这等子事情不让万岁知道,未免太扫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