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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直都想对你说(32)
作者:枭雪儿 阅读记录
十分钟后,她拍完方案B的一组照片,盯到摄影师选完图,此次拍摄才算圆满完工。
而坐在真皮沙发,颐指气使喝着红酒的大少爷,也盯完了下半场的流程。
伊树脱去西装外套,换上了自己的大衣,她抱着衣服走向许燚,尽管她贸然上前,听说过两人过去的知情者难免会猜测。
可她终归不放心伊钧安,他和许燚朝夕相处的待在一块,还是给他打工,她一想起那个场景,就觉得不大对劲。
还是要问一问。
伊树打好腹稿,先简略打了个招呼:“你工作挺认真的,一个人来的呀。”
许燚脸上的表情真是藏不住的傲慢,什么一个人来,想问他爸有没有来就直说,拐弯抹角当他能吃人吗。
他也是皮笑肉不笑:“是啊,一会儿还得叫,”他蹙眉努力地想称呼,选了个,“前岳父给我做顿饭吃。”
伊树收紧了衣服,左顾右盼,她说:“你不是说他只做司机吗?”
许燚理所当然地不认为有不妥:“给人打工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吗。哪有这个道理,我公私分明,从不走后门。”
她没有要走后门的意思。她根本不想伊钧安到他那上班,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伊钧安竟然都不愿意辞职。
伊树不傻,一个上市公司手底下几千亿家产,家族史十天半个月讲不完的年轻继承人,要什么没有,会找一位刚出狱有案底的社会底层人士当司机?
肯定有蹊跷。
她不死心,忽略他的数落:“我爸没文化,还有案底。你和我的关系又是这么特殊。你把他放在身边,不给自己添堵吗?”
“我就爱给自己添堵。”许燚无赖道。
把你堵死最好,她在心里吐槽。
伊树想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她刚要结束话题,忽然下腹一阵隐痛。她察觉到了也没过多张扬,一瞬间遮盖过去了。
可她细微的表情转变哪里瞒得了一双早已看穿她八百年的眼睛。
许燚起身不欠了,他慢悠悠说:“少爷我心情好,准你和我的前岳父再叙一会儿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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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拍摄广告宣传图,晚间新闻换了人播。
难得提早下班,伊树窝在沙发上刷官网的实时评论,弹幕飘过几条“今天的主播怎么换人了”。
她开了一包薯片,自从得了强迫进食症,她在被迫进食的过程中也讨厌上了吃饭,不到不得已时,她饿了就吃一点零食。
电视上的晚间新闻也到了收尾阶段,时候差不多了,该去洗澡睡觉了。伊树把剩余的薯片用皮筋捆起来,去卧室拿内衣。
拿完了内衣,她看见衣柜挂着一件浅紫色的西装,这是她第一次做新闻主持人,许燚送的礼物,西装是许氏家族俱乐部定制的。
渐渐地,她耳边浮现了伊钧安不久前跟她说的,我出狱身无分文,不巧撞上的他,他好心给了我钱,我说我当过兵杀过人他也不害怕,就连你生日当天,我告诉他我想要见你一面,他也特意安排。
“爸爸没本事没出息,害你和你妈受了苦。我要是出狱了还收自个儿女儿的钱,我简直不是人。”
中间到底缺了哪一步,伊树疑惑不解,她爸爸与许燚之间的关系到底是哪一步被她漏掉了,怎么就突飞猛进了呢。
她关上柜子,下腹阵阵的痛觉骤然席卷全身。
她捂着疼痛的位置屈身站不直,太疼了,仅仅几秒的痛感,额头已经有冷汗了。
伊树嘴唇一瞬间惨白,她艰难地握着手机拨打120,撑着一口气说完了具体地址。可实在是疼,她扒拉床沿却脚滑摔倒。
电话在此刻又响了,她想也不是救护车,再快也没有这么快。伊树没有精力接电话,她忍受巨痛,默默等待医护人员上门。
虚弱到视线模糊,即将晕倒之际,她听见门口有人敲门,于是坐在地上捂着肚子,想用仅剩的意识给那边儿的人说密码。
可力气不允许,慢慢,眼皮沉了下去。她在失去意识前听见一声声呼叫,其中有一个人的声音很熟悉。
......
伊树被医院的白光刺到了眼睛,可能是做完手术麻药的副作用,脑袋昏,看见许燚坐在床头却叫不出名字。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护士进来调整吊水,叮嘱道:“急性阑尾炎最好是卧床静养,多喝水,你现在还发着低烧,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家属这几天把贴身物品打包带到医院吧。”
许燚听了客气地点头,有礼貌地道了谢。
不过礼貌在护士走出病房就原形毕露,他看着伊树,语气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你对人不上心就算了,对身体也是?”
伊树缓了一会儿,终于知道要说什么了。她慢慢张嘴,语气又轻柔,听起来还挺可怜:“谢谢你啊。”
许燚拿她真没办法,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明明进手术室的不是他,躺床上的也不是他,他却有股委屈劲。
一大老爷们有这种感受他自己都嫌弃。
越是如此,他讲话越别扭:“你不犯病就是谢谢我了。”
伊树说:“你怎么知道我新家?”
“我变态半夜跟踪你,”他还想讲恶劣一些,但是瞧见她的脸色,又说不下去了,改口道,“打你电话你不接,我问的邱宝林。”
原来那通是他打的。
伊树莫名其妙又问:“你和救护车一块来的吗?”
“不然呢。”
不是一块来,是一起到。
看来没在做梦。伊树把头转正,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我还以为我梦见你了。”
许燚说:“梦见我什么了。”
她梦见许燚把她抱在怀里,心爱得不行。还一遍遍叫她名字,不回答就不松开她。她梦见好多零碎的片段,只要是关于他的,真实到她分不清哪边是现实。
当然了,她梦见的所有事情,都是不能告诉许燚的。
伊树轻轻笑:“我梦见你在台球室叫我擦巧粉,我擦了一回不够你还叫我擦,擦着擦着你就把巧粉倒在我头上,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
她说的云淡风轻,许燚顿时想起刚重逢没两天干的一堆事。过去没多久,如今才好好回忆了下自己在干什么。
他心里吃味,却嘴硬不松口:“欺负你一回,你能记一辈子。”
伊树这时候固执起来:“你不也很记仇吗,干嘛总说我。”
她抬杠,许燚也说:“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那你呢,你就这么对待病人?”
像两个幼稚鬼,谁也不肯比谁低一头。伊树不讲话了,她缄默着,许燚很认真地盯了会儿她的脸。
他觉得自己真无药可救了。强忍着不问,仍旧是问了:“你的病,治不好了?”
她知道他说的不是急性阑尾炎。她懂他藏在弯弯绕绕问题下的一切含义,包括这句话。伊树隔了几分钟才回答他。
她学着他先前的方式,说:“许大少,你是不是想问这么多年我过得好吗?”她顿一下,“别瞎操心。”
许燚微怔片刻,又几分了然地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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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伊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刷微博,惠文发消息说改天来照顾她。
她回复了静候佳音,调皮地叫她给她带一些乐子来玩儿。这个点医院很安静,几乎没什么人。
许燚拧开把手,肩膀上沾了雨水,还残余了湿痕。
他一天哪也没去,净在医院跟她大眼瞪小眼,到了傍晚实在坐不住,便败下阵来跑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生活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