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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虽然做了定国公夫人,但齐国公府不承认她。
定国公府和齐国公府离得并不远,张洢的侍女回来得也不慢,带来了一幅画。
张洢展开看过,露齿一笑,故作谦虚的问着成王妃,「九姑母,这幅石榴图是道朗大师的得意佳作,用来和您的芙蓉发钗相比当然略差了些,却也不至于辱没了,您看呢?」
「石榴图?」成王妃呆了呆。
蒋夫人向张洢伸出手。
张洢忙恭恭敬敬的将画轴双手呈上。
蒋夫人双手微颤,徐徐展开画轴,只望了一眼,眼眶已是湿润,「时隔十六年,没想到在这种情形之下,重新见到这幅石榴图。」
「四伯母您见过这图?」张洢发蒙。
今天她实在太不顺了,真担心在这幅图上再出什么问题。
毕竟这不是她亲自向杨氏要的,是侍女传的话,或许杨氏连她要这东西的目的都不知道,会不会匆忙之中,拿错了东西?
「这是阿勆母亲的嫁妆。」蒋夫人语气淡而疏离。
张洢呆了片刻,脸像烧着了一样。杨氏拿了宋夫人的嫁妆给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拿了宋夫人的嫁妆给她!真丢人呢,杨家没嫁妆么,为什么一定要拿宋家的?
「去换,快去换。」张洢身子发抖。
「这么多人等着呢,换什么换。」唐梦芙心中怒火蹭蹭蹭的往上蹿,说话很不客气,「坐下,赌棋开始。」
想到杨氏拿了宋夫人的嫁妆来给张洢当赌注,唐梦芙就气不打一处来。要脸不要脸啊,抢了定国公夫人的名份,抢了张勆的世子之位,连宋夫人留下的嫁妆都不放过,真真也太下作了!
「开始就开始。」张洢咬牙。
「一局定胜负,还是三局两负?」唐梦芙问。
「自然是一局定胜负。」张洢自信满满。
虽然她今天接二连三的丢人了,但她对自己的棋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她一定会赢!
「甚好。一局定胜负,石榴图很快就是我的了。」唐梦芙轻轻松的道。
张洢怒,「何以见得是你赢?」
唐梦芙轻蔑,「你连我八岁时的棋力都没有,你不输谁输?不用猜先了,我让你执黑先行。」
「我不用你让!」张洢勃然。
唐梦芙更是不屑,「我让你三子!」
张洢眼睛红通通的,兔子一样。
蒋夫人、雄武侯夫人和成王妃重新见到石榴图,都有些伤感,但见到眼前这一幕,脸上却都有了笑意。
棋局还没开始,她们心里已经踏实了。
唐梦芙从容,张洢生气,从一开始她们就是不对等的,实力相差太远。
唐梦芙纤长白皙的手指捏起一粒白子,眼波流转,秀眉轻扬,踌躇满志。
很好,石榴图很快可以替张勆赢回来了。这是他母亲的嫁妆,当然应该还给他。虽然是物归原主,不过她在这中间也是出了力花了心思的,所以也有些功劳,对不对?所以这就当作送给张勆的礼物好了。
这是他母亲的嫁妆,他必须得喜欢啊。
这才叫投其所好嘛。
想到投其所好,不知怎地张勆那暧昧的言语又回响在耳畔,唐梦芙就害羞起来了,脸上还不大明显,耳垂烧得透明。
坏蛋。
张洢才落子,唐梦芙便一声轻笑,「你不愧是李秀异的弟子,这棋路和他可真像。」
「你怎么知道我是李秀异的弟子?」张洢脸色大变。
她下棋厉害是出了名的,却极少有人知道她之所以厉害,是因为遇到了名师。
唐梦芙笑容淘气又快活,「我八岁时候和他下过棋,总共下了三盘,他的棋路我当然熟悉了。」
「你八岁时候和他下过棋,吹牛的吧?他是什么样的人啊,才不屑拿一个小姑娘当对手。」张洢嘴唇咬出了牙印儿。
唐梦芙慢悠悠的落了子,「我还用得着拿他吹牛么?他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总共三局,第一局第三局都是我赢。」
「哄谁呢?」张洢不信。
唐梦芙乐了乐。
她真的和李秀异下过三局棋,也真的赢了第一局和第三局。不过呢,第一局李秀异只当是哄孩子玩儿,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折在了唐梦芙这小姑娘手里。第二局李秀异打叠起精神应对,算是扳回一局。唐梦芙当时还小,好胜心胜,输掉一局后赌气跑到河边抱膝坐着冲河水发呆,李秀异唬了一跳,忙拉上唐梦芙又下了一局,故意让唐梦芙赢了,唐梦芙才转忧为喜。
过后李秀异顿足大叫,「芙儿,敢情你抱膝坐在河边只是赌气不吃饭啊,没别的?我以为你要跳河呢,可把我给吓坏了!早知道是这样,第三局我说啥也不能输给你啊,后悔莫及,后悔莫及!」
唐尚书、唐四爷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但是不管哄孩子玩儿也好,担心唐梦芙跳河也好,总之李秀异确实三局两负,输了。
唐梦芙忆及往事,粲然而笑。
其实唐梦芙之所以准确说出张洢的师承来历,除了棋路相像之外,还因为唐梦芙曾听李秀异说过,他在京城教一位公侯千金学棋,束修奇高。李秀异当时曾大笑,「做母亲的夫人之位来路不正,对女儿的教育格外上心,唯恐这位千金落于人后,这可便宜我啦。」唐梦芙结合前前后后的事仔细一想,便知道李秀异教的人是张洢了。
张洢见她下着棋还在走神,公然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实在气得不行。
张洢越下越气,越下越慌。唐梦芙并不注重一城一地的得失,更多的从全局着眼,奇妙高远,如神龙变化,莫测首尾,又如崇山峻岭,抱负高奇。张洢那种以攻杀取胜的棋路遇到唐梦芙便全面受制,施展不开,如同一个武功平平的人被高手追杀,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不,我不能输。张洢背上全是冷汗,心中绝望大叫。
她不能输。她和这些女孩儿们下棋还没输过,今天如果栽在唐梦芙手里,以后怎么出门见人?而且今天的赌注是石榴图,是宋夫人的嫁妆,如果她公然把宋夫人嫁妆里的名贵字画给输掉了,岂不是授人以把柄么,齐国公府、张勆会对杨氏兴师问罪的!
汗水打湿了张洢的衣衫。
张洢落子越来越慢,每落一子都无比艰难。
唐梦芙意态悠闲,张洢落子之后她纤白玉手便持着玉白棋子落下,漫不经心,洒脱自如。张洢若是迟疑不决,半晌没动静,她便含笑等候,并不开口相催,非常有风度。
张洢的艰涩,唐梦芙的潇洒,形成鲜明对比。
两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个探头过来看棋局,另一个脸色很不好,「你眼睛往哪儿瞅,瞧着三姐姐的脸色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两人都是定国公府的,一个叫张湄,一个叫张汀。
第四十章
张湄着急,「三姐姐看样子要输,怎么办?」张汀哼了一声,「这还不容易?看我的。」四下里瞅了瞅,见没人注意她,便和张湄耳语了一句,张湄会意,「对,这个办法好。」猛的推了张汀一把,张汀大叫「哎哟」,冲着棋局倒下!
说时迟那时快,雄武侯夫人闪电般出手托住张汀,皮笑肉不笑,「张汀,你年纪越大倒越没出息了,站也站不稳了?」
张汀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忙陪笑脸,「五姑母,我,我不是故意的,有人推我,不知是谁推了我一下……」
雄武侯夫人冷笑着往张汀栽过来的方向看,张湄脸颊抽动两下,腿往后移,身子往后退,恨不得立即消失在雄武侯夫人面前。
雄武侯夫人看看张湄,看看张汀,「行,你俩本事大。」
张湄和张汀知道雄武侯夫人眼里不揉沙子,这算是记住她俩了,不由的暗暗叫苦。
「五姑母,没关系的。」唐梦芙甜甜笑,「就算棋局被毁,那也没什么。每一步我都记得,我可以从第一步开始还原,保管和现在一模一样,分毫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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