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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阳侯夫人匆匆忙忙到了太夫人房门前,见两排丫头垂手站在外面,里面传出定国公的痛哭声,又气又急,「你们这帮奴才,也不知道进去劝解一二!」
前排一个穿淡青色比甲的大丫头,战战兢兢的屈膝回道:「回姑奶奶的话,国公爷进去之前吩咐过了,不管里面发生了什麽事,若无传唤,奴婢等不得入内。」
舞阳侯夫人面沉似水的进到房里,见定国公跌坐在地上痛哭,太夫人瞪大眼睛,一脸惶急,连忙三两步走到床前,「哥哥,你只顾着哭,没注意到娘神色不对吗?」她低头柔声安慰太夫人,「娘,没事的,您别太担心了。」
定国公被妹妹骂得不好意思,抹抹眼泪,从地上爬起来,「我这是太伤心了。我才问过娘,劼儿他从娘这里要走两万两银票,这个傻孩子他就拿着这笔钱去贿赂人,让人弹劾阿勍,想想劼儿是这样的人,你说我哭不哭?」
舞阳侯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方才恨恨的道:「你养的好儿子!」
定国公讪讪道:「我、我儿子是没养好……」
这个定国公真是没什麽话好说,张劼是他生的,也是他养的,张劼不成器,确实是他没教好。
太夫人越发焦急,发出含混又急切的「啊啊」声,定国公和舞阳侯夫人忙一起凑过去——
「娘,您有什麽吩咐?」
一滴眼泪从太夫人乾枯的眼角流下,她乾瘪的嘴唇张了张,发不出声音。
定国公一叠声的问:「娘,您想说什麽?您到底想说什麽?」
舞阳侯夫人拿帕子抹抹眼角,低声道:「娘说的是劼儿这两个字吧?您是放心不下劼儿,对吗?」
太夫人眨眨眼睛,意思是舞阳侯夫人说对了。
定国公愁眉苦脸,「劼儿已经被族里除名了,我还能有什麽办法?唉,我只有把私房银子拿出来,给劼儿置间宅子,让他有个落脚之地。以後我再经常接济接济他,别的法子我便想不出来了。」
太夫人脸色焦急,明显是不同意。
舞阳侯夫人心中一动,柔声道:「娘,族里已经做出决定,只要伯父们那一辈人还健在,想更改这个决定暂时是不可能的了,唯有等到将来伯父们走了,哥哥当了家,劼儿再痛改前非,建功立业,那时候还是可以再让他回来的。」
舞阳侯夫人这番话比定国公说得委婉多了,太夫人露出一丝喜悦之情,不过这喜悦之情也只有那麽一点点,很快太夫人脸上又是乌云密布。
舞阳侯夫人忖度着太夫人的意思,道:「或许我可以设法暂时收留劼儿在侯府,若是那样,劼儿虽不是国公府的子弟,还是侯府的女婿,出了门也没人敢随意欺负他了。」
太夫人终於露出了笑容。
定国公感动极了,「娘,您对劼儿是真好,您知道我就算给劼儿置了宅子,劼儿出门还是会被人看不起的,所以您才让妹妹收留劼儿,有了舞阳侯府的庇护,劼儿便无忧了。」
太夫人的笑容更加欢悦。
定国公感慨着太夫人对张劼的宠爱,又开始抹起眼泪。
舞阳侯夫人替太夫人掖掖被角,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她方才和舞阳侯提过收留张劼的事,舞阳侯已经拒绝她了,若她重新提起,舞阳侯会让步吗?
然而,定国公府有太夫人,舞阳侯府也有太夫人,舞阳侯府太夫人姓赵,年近六旬,精神还好得很,乾脆俐落的发了话——
「张华她要是想照管娘家侄子,我们杨家成全她,让她离开舞阳侯府一心一意照顾她那个被张氏宗族赶出来的侄子。」
这话已经有了要休掉舞阳侯夫人的意思了。
舞阳侯夫人再疼爱张劼,再想为自己母亲分忧,也是有心无力了。她拗不过舞阳侯府太夫人,也拗不过舞阳侯,对张劼爱莫能助,眼睁睁的看着张劼孤身一人、凄凉惨澹的离开定国公府,搬到了柏树巷一处偏僻的院子里。
杨沅没有跟着张劼一起搬出去。
她在定国公面前撒娇,「舅舅,我要和张劼和离,但我不离开您,我就留在定国公府了。」
第七章
定国公倒是真心疼爱这个外甥女,「劼儿出去受苦,是他一个人的事,不许连累我们阿沅,阿沅就留在定国公府,做舅舅的乾女儿好了。」他想认杨沅为义女,让杨沅以义女的身分继续住在定国公府。
定国公和舞阳侯商量,「妹夫你看,阿沅要是回你家,出了阁的姑娘再回娘家,怪不好看的,还不如让她留在我这儿,孩子自在多了,你说呢?」
舞阳侯更愿意把杨沅接回去,但一则杨沅自己不乐意,二则杨沅出嫁之後再回娘家确实颜面无光,所以也就默许了。
杨沅就这样留在了定国公府。
定国公要收她做乾女儿,她也不乐意,还像从前一样叫他舅舅,定国公也就由着她。
张劼像丧家犬一样被赶出了定国公府,太夫人的病时好时坏,杨氏又发起高烧,病势凶险,定国公忙了个焦头烂额。
杨沅愿意照顾太夫人,不愿意照顾杨氏,劝定国公把张洢接回来。
定国公唉声叹气,「我倒是想把阿洢接回来,可阿勍不乐意啊。」
杨沅给他出主意,「舅舅你先问问表哥,若是表哥同意呢?」
定国公鼓起勇气去了大将军府。
「阿勍啊,杨氏病得厉害,身边只有丫头服侍也不行,阿沅忙不过来,不如叫阿洢回来?」
张勍神色淡淡的,「只要张洢不闹事,不影响到我,我才懒得管她。」
定国公松了口气,「阿洢不会闹事了。阿勍你想想,劼儿都被族里除名了,她一个庶出姑娘,没有亲娘、亲哥哥撑腰,还敢闹什麽事?」
张勍啼笑皆非,看来他这个父亲还没糊涂到家,也知道张洢从前是有亲娘、亲哥哥撑腰才嚣张的啊。
定国公得到张勍的允许,便把张洢接回来了。
张洢这次回来可和之前那次不一样,现在张劼不在家了,杨沅和张劼和离,杨氏病歪歪的,张洢在内宅之中简直一点依靠也没有,只有收起千金小姐的刁蛮性子,每天在房里服侍杨氏。
定国公是天天去看杨氏的,但杨氏要麽神智不清醒,要麽就逮着定国公骂得他狗血喷头。
定国公每回看完杨氏,脸拉得都长长的,像马脸一样。
定国公经过这回的折磨,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亲戚朋友看了他多有觉得可怜的。
「阿勍啊,你回家吧。」定国公觉得他这府邸实在太凄凉了,放下做父亲的尊严,去和张勍说好话,让张勍搬回家住。
张勍不肯,「宝宝才出生,搬家对孩子不好,况且我请钦天监给算过了,今年不宜搬家动土。」
定国公也是个迷信的,听说钦天监给算过了,也就不再坚持,「那你明年再搬吧。阿勍,爹现在就盼着你回家了,家里实在太冷清了。」
张勍默默无语。
有张劼在的时候,定国公从没有这麽急切的要求过,张劼被赶走,定国公就一趟两趟的催着他回家了,这叫什麽事?
定国公脸上露出扭捏的表情,「那个……阿勍,我还没有看过宝宝呢。」
宝宝出生的时候他和张勍赌气,之後张劼出事,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看过小孙子。
张勍自负的道:「宝宝不缺你看。」
张勍这可不是说大话,宝宝是很招人待见的,成贤街、齐国公府、诚勇伯府、柿子巷、张勍的朋友及下属,一拨一拨的人等着看孩子呢,不缺定国公一个。
定国公急了,「可我就宝宝一个孙子啊。阿勍,不管怎麽说你得让我看看宝宝,不然我可不依。」
张勍施施然站起身,「劳烦你在这里稍坐片刻,我进去看看宝宝可得闲。」
定国公张口结舌,「宝宝他……他就是个小婴儿,小婴儿有什麽得闲不得闲的?他还挺忙的啊,没空见我这位祖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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