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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生惊慌得犹如冷水浇身,软瘫在地上。
平王太妃搂着含黛,泪水涔涔而下,「她是我的亲生女儿啊。你知道我那时看到烧成焦炭的小女孩儿尸身,心痛得一片一片碎开了么?为什么你这么狠心,她不过是个两岁多的孩子……」
陆生身子抽搐,满脸的惶恐不安,「我不忍心啊,我就是因为不忍心才没有杀她的。她不知道我要害她,小脸蛋上全是笑,我对她实在是下不了手。恰巧那天有户穷人家病死了小女孩儿,也不下葬,直接扔到了乱葬岗。我捡了那小女孩儿的尸身,找一个盒子装了设法带进宫,代替小郡主被烧死了。又用那盒子把迷晕的小郡主带出宫,怕她留在京城会招祸,才给了王成,交代他一定要卖到深山老林里,不要再让这个小女孩儿在人间露面……这样她才能保全性命……」
平王忍无可忍,一脚踹在陆生胸口,「一派胡言!什么叫这样她才能保全性命,难道你把她交给平王府,我父王母妃保护不了自己亲生的女儿?」
陆生病入膏肓,身体孱弱到了极处,平王虽是文弱之人,这一脚也把他踢得在地上滚了几滚,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好像要咳得要断了气似的。
含黛和平王太妃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儿,「你既舍不得杀我,为什么不把我交还给我父王母妃?我祖母宸太妃看到那个被烧成焦炭的小女孩儿,以为我真的惨死在她宫里,她哭瞎了双眼,郁郁而亡……」
平生怒目圆睁,「不光祖母死的冤,父王母妃也郁郁寡欢多年,这厮把平王府害惨了!既然舍不得杀小郡主,为什么不还回平王府,让我们蒙在鼓里这么多年!」恨极眼前这人,自袖中取出一把短剑,「我要亲手杀了他!」
平王正要冲上去,张勆抬手阻止了他,「情形不对。」
唐梦芙顺着张勆的目光看过去,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什么时候起,那刺耳的咳嗽声没有了。陆生头部向下,以一种奇异的形状绻缩成身子,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张勆挡住唐梦芙的眼神不许她再看,「芙妹妹,你先出去。太妃,嫂嫂,也请一起。」
唐梦芙低声道:「我在逃难路上见过死人的。」张勆温柔拉她转身,「这不是在逃难路上了。听话,先出去。」唐梦芙便不再坚持,「太妃娘娘,嫂嫂,这里太闷了,咱们出去透口气。」和平王太妃、含黛一起出了暗室。
张勆伸手拨过趴在地上的陆生,只见他圆睁双眼,嘴角挂着丝僵硬的笑,已经没气了。
张勆试过他鼻息,缓缓站起身,「他死了。」
平王恨恨踢了踢地上的尸身,「这厮死已迟了!」
张勆沉默片刻,「可惜他临死也没有亲口说出指使之人。」
平王冷笑,「他虽没亲口说,难道我猜不到?女人,太过尊贵的女人,除了那人还有谁?先帝在时后宫只有她一人,今上从没独宠过谁,这数十年间能称霸后宫的只有她!」
平王本是斯文俊美之人,不过略显阴郁了些,这时额头青筋直跳,眼睛血红,面目狰狞。
张勆默默无语。
平王用奇特的眼神看着他,「我那以风流荒唐着称的堂兄对你倒是很不错。可定国公府乱家的根源是崔太后对杨氏的认可,你没忘记吧?大将军,就算你卓尔不凡,自视甚高,能凭自己的本事安身立命,根本不在乎国公府的世子之位。可你母亲的原配嫡妻之位,你也不放在心上么?」
张勆简短的道:「冤有头债有主。早晚有一天我会替我母亲讨回公道,可我不会伤害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呵呵。」平王低低笑了两声,眸光忽明忽暗,越发显得奇异,「我也不会伤害不相干的人,可坑害我至亲的恶女人,我宁死也不放过!」
平王笑声低沉阴狠,让人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张勆胸中一阵烦闷。
现在的平王和昨天的皇帝一样,都让他胸中烦闷。
张勆一言不发,转身出门。
平王独自在暗室中待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时而凶狠,时而惨淡。
他的父王母妃生下一对龙凤胎,如果两个孩子都可以平平安安长大,会是多么快乐和美的一家人。可他的姐姐「死」了,祖母因此病亡,父王英年早逝……
「冤有头债有主,呵呵。」暗室之中,回响着平王低沉的笑声,「我父王母妃多年来没有笑脸,父王常做噩梦,我多少回看着他自梦中惊醒,喃喃叫着阿娢,阿娢……他手指颤抖着放到烛火上,烛火烧疼了他,他失声痛哭,他只是被烛火烧一下便这般疼了,幼小的阿娢被烧成焦炭,死得该是何等的痛苦……」
平王笑着笑着,泪水流了满脸。
平王府招谁惹谁了,飞来这场横祸?
平王踢开暗室之门,仰天大笑而去。
第十五章
平王太妃和含黛泪水停不下来,「阿琮定是想起祖母和父亲了。可怜的阿琮。」匆匆和唐梦芙告别,追着平王走了。
唐梦芙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平王为了报仇会做什么?」
张勆沉声道:「无论如何,我不允许他伤害陛下。」
唐梦芙苦笑,「陛下还用得着平王去伤害啊?他每天都在自伤好不好。」
皇帝在豹房所过的那种骄奢淫逸醉生梦死的日子,根本就是在自己伤害自己。没考虑过养生之道,没考虑过皇嗣,更没考虑过他自己的将来,优哉游哉,聊以卒岁。
从这天开始,张勆即便不奉诏也会常常到豹房去见皇帝。皇帝见了张勆很高兴,可张勆若委婉劝他保养身体、回宫居住,皇帝便觉得扫兴了,「阿勆,你怎么也和那些腐儒同一口吻了。」不许张勆劝谏,兴致勃勃的要和张勆比试武艺,十八般兵刃,从头到尾逐件比过。
平王也是一样,不奉诏也常常到豹房求见。皇帝拍着平王瘦弱的肩膀大笑,「阿琮你年龄太小,朕都不忍心把你带坏了。听话,快回平王府吧,真把你带坏了,你母妃该跟朕不依了。」
平王浅笑,备显乖巧,「我母妃疼我又明理,不会约束我的。她老人家常跟我说,太-祖皇帝马上得来的江山,咱们这些后代子孙不能太文弱了,不然简直对不起先祖。皇兄莫看我生得瘦弱,便看不起我。我和皇兄一样爱做大将军呢。」
皇帝大喜,「阿琮,你也想做大将军?」
「想啊。」平王自然而然的点头。
皇帝眉飞色舞,大力拍平王的肩,拍得平王直咧嘴,「这好办。阿琮,下回朕出宫巡幸,连你一起带上好了,也封你一个大将军。」
「皇兄是大将军,我比皇兄低一极,做个小将军吧。」平王笑。
「成,朕是大将军,阿琮是小将军。」皇帝被平王哄得极是开心。
兄弟二人经常在宫中围猎。
「朕生平憾事,便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做大将军,只能躲在宫里做这个气闷的皇帝。」皇帝提剑上马,向平王发着牢骚。
平王笑得温柔,「我生平憾事,却是皇兄没有孩儿,要不然我逗着孩子玩耍,岂不是很有趣。」
内侍们故意赶了一头小鹿过来,皇帝眼睛盯在那小鹿身上,对平王的话竟然跟没听着似的,「阿琮你说什么?孩子,什么孩子?」
「没什么。」良久,平王微微一笑。
这年初冬,皇帝带了亲近内侍泛舟太液池,各率数百人打起水战。这本来应该是打着玩的,但皇帝大概是玩得太高兴了,要亲自捉拿对方首领,不惧落水,众人惊骇万分。
这些内侍陪皇帝玩内行,真遇到事就慌了,救得也不及时。
张勆常常忙里偷闲来陪皇帝。这天得到皇帝带人打水战的信儿便大吃一惊飞驰而来,到了太液池边,连衣服也来不及脱,便跳进水里,奋力将皇帝营救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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