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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娘一手好本领(7)



眼前的人一看就是落了难,且不论他是为何落难,她只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善心人士,她自己都欠人救助了,更别提去救人,尤其是这儿荒山野岭的,她肯定是果断走人,然而——

尽管使出吃奶的力气死命的想扯回自己的脚踝,那握在她脚上的大手依旧动也不动,像铁链子一般,紧紧的禁锢着她,让她想跑也跑不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轻声喊着,“喂,你、你还好吗?”

男人没应声,动也不动。

难不成被她给踢死了?

这念头一起,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内心挣扎了好半天,这才抖着小手,将覆在他脸上的黑发给拨开,打算探一探还有没有气,然而这一拨,她傻眼了,男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宛若画布一般精彩,且那伤一看就是刚造成的。

夏以烟沉默了,她一直知道人的潜力无极限,尤其是濒临死亡或深陷恐惧的时候,只是她从不晓得自己的潜力竟这么大,不过才踢了几脚,竟把人直接给踹成了大猪头。

夏以烟心中顿时有了一点愧疚,就在这时,本来动也不动的男人又开口了。

“水……给我水……”

见人没被她给踢死,夏以烟松了口气,抬眸一瞧,正巧对上他睁开的眼睛。

这一瞧,她有些傻了,这人的眼睛可生得真好,虽然那张脸脏污不已,还布满了她的“杰作”,然那双眼却明亮得惊人。

那一双瞳仁充满着浓郁的黑,仿佛一块上好的墨玉,熠熠生辉,在这样一双眸子的注视下,周遭的色彩就像失了颜色,让夏以烟的眼中仅剩下那纯然的黑。

而此时这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正写着渴望,定定的看着她。

被他这么瞧着,夏以烟有些不自在,苦着张小脸,嘟囔着说:“你想喝水?不是我不给,而是我真的没水呀……”

现在大旱,河里的水少之又水,临时去找怕也找不着。

闻言,男子闭上那双仿佛能魅惑人心的眼,动也不动,像是死了心,可依旧不放手。

她发愁的又说:“要不,你先放开我,我回去取水来可好?”

他这么死抓着她,她就是真想替他去取水也动不了,更何况,她压根没打算去,只想赶紧逃离这鬼地方。

话落,男子还是沉默。

夏以烟得不到回应,只得又说:“不然,我先采个果子给你止止渴?”

男人依旧没有反应,就在夏以烟以为他又昏死过去时,突然感到那抓住她脚踝的力道缓缓一松。

她大喜,忙用力将自个儿的脚给抽出来,这一脱身,她立马头也不回的跑了,哪里还管身后之人的死活。

她一路直奔山下,直到看见村子,才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突然觉得,就她这霉运,能活着回来,简直是奇迹了!

为了不受良心的谴责,最后夏以烟还是决定当一回好人,上山去救人。

可她一个人搬不动,只好麻烦古益,趁着天还未全黑,两人匆匆上了山,将那昏迷不醒的男人给带回村庄。

“烟丫头,我瞧这人还是接回我家来的好,你一个女孩子,照顾一个大男人,实在是……”古益看着榻上那高大的男子,觉得她这样的安排有些不妥。

知道他是好意,夏以烟却拒绝了,“古大叔,人是我发现的,也是我嚷着要救的,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再说,你家中不是还有古大娘和秀娥?这人搁在你那,一样不妥。且这人伤得重,我们没有多余的银子给他找大夫,好在我多少懂一些药理,又采了许多药草,照顾起来不难,若是真不幸……也不好给你家带来晦气。”

这人伤得可不轻,身上光是被树枝给刮破的伤口就有十多道,还有一道几乎横切腹部的伤口,然而这都不是最严重的,最重的伤来自他的后脑杓。

他的后脑杓受到了强烈撞击,失血过多,若非她正巧采了不少止血的药草,能不能救的活还两说,现下就怕他受的不只皮外伤,还有内伤,若是伤到了脑子,她可就真的没辙了,所以这人到底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他命够不够大。

“可、可人也不能搁在你这呀,这要是传出去了,你以后还怎么说亲呀!”古益突然有些后悔帮她救人了,当时听见有人受伤,脑子一热就跟着她去背人,怎知救了人,后续的问题才是麻烦。

古益着急得很,夏以烟倒是一脸无所谓,“古大叔,同你说句真话,嫁人这事我还真没想法,我父母双亡,还有一双弟妹,有谁家愿意讨这样的媳妇?就是有,我也不愿嫁,再怎么着也得等松儿和卉儿长大,各自嫁娶,再来考虑。”

最重要的是,古人三妻四妾,与她受的教育格格不入,所以嫁与不嫁,对她来说并不重要。若是能找个一心一意对她好、且能接受她养一双弟妹,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古益听了,张了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她说的话句句在理,他无话可说,好半晌才叹了口气,“可就是不嫁人,这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名声有人命重要?”名声对她这现代灵魂来说,不过就是个屁,她压根不在意,再说,人都救了,她怎可能为了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钱花的名声二字,就把人给扔出去,“古大叔,咱们把人带回来的时候没人看见,他又伤得这么重,不可能随意走动,若是他命大能好,到时再请他的家人来接就是了,若是命不好,没了,那就更简单了,哪里来哪里去,咱们埋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看见就是了。”

“……”古益眼角一抽。

敢情这丫头把人当猫狗在埋?她说的这么轻松真的好吗……

在夏以烟好说歹说之下,古益这才勉强把人给留下,回家去了。

夏以松见古益回家去了,这才好奇的看着榻上的男人,问:“阿姊,咱们救了人,是不是做了好事?”

夏以烟弯起了嘴角,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是呀,咱们帮助了有困难的人,当然是做了好事。”如果不算她一度打算见死不救的话。

夏以卉也凑了过来,一双圆眸亮晶晶的,问:“那我们是不是会有好报呀?”

两人的童言童语逗笑了夏以烟,她一把将他们给揽入了怀中,左右各亲了一下,“当然,我们松儿和卉儿都是乖孩子,自然会有好报的。”

闻言,两人笑得更开心了,“太好了!”

爹爹说过,只要他们心善,多帮助人,就能得到好的回报。他们不需要什么好的回报,只希望那些坏人别再来就满足了。

夏以烟与他们吱吱喳喳了好一会,才带着他们回房歇息,哄他们入睡。

她返回安置房内,看着榻上那睡得不甚安稳的男人。

他身上的伤口太多,有些口子发红发肿,明显有着发炎的反应,她采来的止血药草有大半都用在他身上了,却因为没有板蓝根、鱼腥草、金银花……等等能清热抗炎的药草,这家伙今晚注定要发热了。

“把床让给你也就罢了,没想到还得当一回看护,唉,我这人就是心太软,没法子。”某人夸着自己,再一次把稍早前丢包的行为给忘得一干二净。

既然要熬夜,夏以烟便把早上采来的药草给整理整理,将要水制及火制的药草分别放好,打算在今夜把该炮制的给炮制好,才不易坏。

夏家很穷,穷得连油灯都没有,夏以烟只得仰赖着薄弱的月光,在窗户前静静的挑着药草。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了,天色由浓浓的墨色缓缓转灰,最后升起一抹亮光,黑夜落幕,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金阳。

夏以烟就在时不时探着男子额间的热度,以及炮制着手边的药草中渡过了漫长的一夜,当她终于将最后一味药给处理完毕之后,一夜未眠的头脑早已昏昏欲睡,最终再也撑不住,螓首一晃,就这么趴在木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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