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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一寒。这些事若真是龙崇轩一手安排,她只能说这个对手,智如妖鬼、心似铁石,与他敌对,绝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燕离仍沉吟着,半晌,才颔首,“这事,有些古怪。”偏偏他身陷牢狱,无法亲自追查。
见他紧锁眉心,水未央心一疼,轻声说:“若你真觉得不是六皇子,那我们就再查,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你等我。”
这话令燕离心一暖,看着她坚定的美眸,他扬起一抹笑,哑声嘱咐,“千万要小心,不管事情会如何,答应我,在见到我之前,保护好你自己。”
她点头,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再次强调,“等我。”
“好。”他不舍的松开她,正要让她赶紧离开,却听见一阵极细微的吵杂声,俊眉倏地拧紧,他沉声说:“出事了!”
水未央不似他有武功,能听得见极远的声音,但他的表情告诉她,事情似乎不小,忙问:“出了什么事?”
“有人来了。”他脸色极沉,迅速说道:“这是个圈套。”
他早该猜到,这里是东离守卫最森严的地牢,就是龙战天,光是打通关节就要不少时间,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混进来,这事,定有人在背后当推手。
“圈套”水未央话没未说完,眼前便扬起一片火光,原本就十分明亮的牢狱,顿时被数十支火把照得更是大亮。
人群中走出一人,那人看似三、四十岁,却顶着一头半白的发,身穿一袭明黄色长袍,面容俊朗,而他身后,则是脸色十分难看的龙战天。
水未央尚未反应过来,燕离已拉着她跪下。
“罪臣参见皇上。”
“民女参见皇上。”她忙跟着见礼,接着便一直低垂着螓首,动也不动。
气氛有些凝重,满室的沉默,压得众人有些喘不过气,直到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这无形的压力才骤然解开。
“父皇,这下您可信儿臣了?”
水未央偷偷抬起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长年病弱,导致脸色苍白的龙钧林。
“六弟,这事没有证据,慎言。”龙钧林拉着那高大的男子,低声说道。
水未央这才知道那说话的男人就是六皇子龙崇轩,就见他一拂袖,不悦的说:“那棸霜果与解药,是皇弟打算送给父皇当五十大寿的贺礼,这事太子知、四哥你也知,没想到东西还没送便失窃了,盈月被燕离所害,解药又在东宫找出,难不成还会有假?四哥,你这般为太子说话,难不成也是太子的同党?”
龙钧林有些无奈,“六弟,你别胡说。”
龙崇轩冷哼一声,“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
“六弟……”
“够了!”
皇帝一声怒喝,令两人同时噤了声,现场再次陷入寂静,过了许久,皇帝才缓缓开口,“战天,你可还有话要说?”
龙战天脸色难看,在皇帝问话之时便已跪了下来,沉声说:“父皇,儿臣并无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更无栽赃六弟。”
他大意了。他一直防着龙崇轩会有后招,因此派人紧盯着他,半刻也不曾离开,没想到还是着了他的道。
他知道今夜之举十分冒险,因此做了万分的准备,就怕一不小心引起父皇的猜忌,却没想到他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准备,仍是一个挖好的坑。
就在刚刚,他的暗卫赶来通知他,皇上下令包围东宫,且在他的寝殿里搜出棸霜果的解药,暗卫话才落下,御林军便突然出现,而站在最前头的,正是他的父皇。
事到如今,他总算明白龙崇轩为何会用棸霜果对皇妹下毒,棸霜果的解药在东宫被搜出,代表下毒之人极有可能是他这个主人,会用棸霜果下毒,自然是想将此事嫁祸在龙崇轩身上,令父皇质疑,像这样一个为了皇位不择手段,连弟妹都能害,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如何能统治一个国家、如何能当个贤君?
龙崇轩!你可真是好手段!
皇帝打从一进来便紧锁着眉,听完龙战天的话,又淡声说道:“你是要告诉朕,你并没有对你皇妹下毒?那么,告诉朕,那日燕离为何会出现在皇宫内?”
能当皇帝,心思、脑袋都不能与常人论之,若单单只在东宫搜出棸霜果的解药,他不会如此生气,偏偏盈月出事那日,燕离不仅私闯皇宫,甚至就站在盈月的身旁。
燕离是他的爱将,他亲自钦点的文武双状元,他的人品、学识、能力,皆超出他的期待,因此当他知道燕离与太子私交甚笃时,也并未做出处置。
太子是他亲自选中的储君,有燕离这么个能者辅佐,他很放心,因此对那些御史直指太子结党营私的奏折,一律留中不发,他的态度摆在那儿,时日一久,那些脑子里装顽石的御史大多都猜到他的态度,不再上奏。
如今,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一个是他最倚仗的臣子,却同时做出这般令他心寒盛怒之事,不仅有物证,甚至还当场抓到人犯,要他如何相信太子无辜?
这话令龙战天无法反驳,下意识看向燕离,却见他极轻的朝自己摇首。
这情况实在令他挣扎。
他也不愿水未央受到牵连,然而他若是说不出燕离私潜入宫的理由,事情就麻烦了,更别提他没了太子之位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龙战天挣扎的模样令燕离双拳紧握。他知道皇位对太子有多重要,但说出他为何进宫根本无济于事,只会害死水未央,自己在朝多年,皇上对他多少会宽容一些,若换作是水未央,一切就难说了。
然而燕离没想到,最后说出真相的并不是龙战天,而是他一心想保护的女人。
“是我!”水未央抬起头,深吸了口气,才又说道:“事实上,第一个发现公主中毒的人是我。”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倏变,一直在看热闹的龙崇轩也变了脸色,“你是什么人?可知有些话胡说不得?”
这事明摆着对他有利,龙战天落马,他就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在这重要时刻,他不允许有人搅局。燕离认罪,显然比一个不知什么来路的女人要来得有用。
水未央却没理他,美眸直看着眼前的帝王,脆声又说:“那日,公主与民女起了争执,欲掌民女的嘴,民女不逊,趁机跑了出去,却因不认得路,莫名其妙跑到那废弃的冷宫——”
她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丝毫没有遗漏一句。
皇帝听完,脸色十分阴沉。“你是说,燕离是为了你才会潜入皇宫,更是为了救你才会担下谋杀皇族的罪名?”
“是。”她颔首。
水未央本以为她如此老实,半点掺假也没有的说出事情经过,皇帝就算不信,也会派人查一下,却没想到,他非但查也没查,甚至直接发飙。
“荒谬!区区一介女子,如何有这样大的能耐,让朕的心腹重臣甘愿担下这诛九族之罪?水未央,你可知你的妄言,会让朕下令要了你的脑袋”
他知道盈月为燕离痴迷,自然也知他这任性的女儿把人家未婚妻给弄进宫,只是他没想到,她不仅摆不平对方,反而赔上了自个儿,姑且不论水未央所说之事是否为真,盈月中毒昏迷不醒是事实,燕离是盈月出事时唯一在场之人也是事实,棸霜果解药在东宫被搜出更是罪证确凿,太子、燕离、还有眼前这女子……通通都脱不了干系。
闻言,水未央顿时傻眼。
有没有搞错?她说实话没人信,反倒是假话众人却信以为真,这还有没有天理!
心知皇帝不悦,燕离忙道:“皇上,请息怒。”
然而盛怒中的帝王岂是一句话就能平息怒火?龙颜布满阴霾,拂袖便喝,“来人,将这女子押进大牢,秋后问斩!”
不管盈月为何中毒,这一切的事皆因眼前女子而起,她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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