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情妇与情夫终於熬成婆了,荣登为正夫正妻的地位。
「你又怎么放心将女儿放在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家庭里?没看新闻里被性侵害的组合都是以继父和继女最多吗?」她母亲也不甘示弱。
夫妻的争吵,完全无扰花漾的食欲,她招手唤来服务小姐,「小姐,麻烦一下,我还要点一份凤爪和萝卜糕。」一点也不像是夫妻口中将被凌虐或是性侵害的可怜女儿形象。
夫妻因此停战了五秒,各自喝了一口乌龙茶,不一会儿又继续吵起来。
「那么你把她送到国外去呀,这样你家那个贱女人就凌虐不到她了。」
「那么你把她送到国外去呀,这样你家那个贱男人就侵犯不到她了。」
异口同声。
有这样的默契竟还走上离婚一途,真是可惜了。
「我也不怕大家丢脸,撕破脸直说好了,我不希望我家花婷从她身上学些乱七八糟的恶习,之前我女儿去逛街,竟然瞧见她和一个成年男人在厮混,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贴在年长她那么多的男人身上,你以为是老师带学生校外教学吗?花婷说那是援助交际,我已经有了一个坏女儿,不要再多一个!」
果然,花婷回去乱嚼舌根了。花漾一点也不意外。
「那凭什么我要接这种烂摊子?」
「你不是常将你辛苦怀胎十月这档事挂在嘴上吗?说你是个多么伟大的母亲吗?!」
「我怀孕的确怀得很辛苦,你知道我生她时阵痛了一天一夜,还为她胖了十三公斤!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只不过提供了一条精虫,还在那边伟大个什么劲!你半夜有起来替她泡过一次牛奶、换过一次尿布、哄过她睡吗?」
「说得义正辞严,那几件事你也没做,还不全交给保母做,保母比你还尽母职。」花士岳冷冷一哼,对於「未来前妻」的唱作俱佳觉得不以为然。
「不只是母职吧,她连我这个做妻子的『义务』也一块尽得乾乾净净,和你在育婴室里搞起见不得人的丑事!」要揭疮疤,大家一起来。
「那已经是过去式,你又说这个做什么?!」花士岳些微的恼羞成怒。
「没什么,只想说,上梁下正下梁歪。所以花漾遗传到你的血统,去做什么援交,我一点也下惊讶。」有其父必有其于。
服务小姐送来了两盘点菜,夫妻俩又暂歇炮火,灌茶润喉,为下一回开战做准备,也因如此,一直找不到空隙插话的花漾终於有了开口的机会。
「基本上,你们可以不用吵了,监护权不过是个幌子,就算今天我跟了你或是你,又有什么差别?我不会去介入你们的家庭,也不想去适应你们的家人,赶快把离婚协议书签一签,让我知道以後闯了祸得找谁出面来保我就行了,其余你们的陈年好事不用再挖出来伤害对方了。」她刻意用著旁观者的口吻如此说道。
不要一直用言语否定她的存在,无视她的心情,一味自私地嘶吼著她的不是……那些话,只会让她觉得好难堪。
「你倒不如把那五百万汇到我的户头,每个月的三万块准时地付清,我就会离你远远的,哪天死在外面也不会麻烦你来上炷香,这样的条件有没有更优渥呢?」花漾嘲弄地笑了,再转向她的母亲,「至於你嘛,比照办理。」
「我不是告诉过你,在你的律师到场之前,你有权保持沉默,不要随便答应任何条件,否则受损的会是你的权益?」
包厢拉帘被拉到底端,服务小姐满脸抱歉地站在突然闯入别人包厢里的男人身後,完全来不及阻止他的举动。
「对不起,这位先生说……他是这场聚会的客人之一……」
服务小姐本来要先进包厢通报一下,谁知那名看来举止合宜的男士礼貌地询问到他要找的包厢,竟二话不话地超过她,直接拉开拉帘,而包厢里,每张脸孔都是吃惊错愕而非见到客人的欢欣,她知道这个男仕绝对不是受欢迎的角色。
「学长?!」这回倒是男女双方的法律顾问急忙起身,迎向那名不请自来的男人,神情看来很是尊敬,「学长,好久不见了,上回听说你住院,我本来要去探病的,要不是手上案子太多,我一定亲自慰问,我有差人送一盒水果去,你有没有收到?」
「有,谢谢。」虽然不记得这档事,他还是随口应道。
「学长,你也是今天双方当事人的委托律师吗?」女方法律顾问很明显的担心了片刻,生怕眼前的男人是与他站在不同阵线的。
「我的当事人,」他走到一脸呆愕的花漾旁边,「是她。」自动自发拉开座椅,坐在势单影孤的花漾右侧,「方才我当事人所开的条件全部不做准,我替她拒绝那么差劲的条件。」他不会让她的父母双方那么轻松就摆脱为人父母的职责。
「你……怎么会来?」花漾终於回神,只是还是问的很茫然,盯著他——简品惇,已经强忍了好久好久的坚强有了龟裂的痕迹。
简品惇丢给她一件外套,「遮起来。」他不喜欢看她身上露出那么多令人垂涎的肌肤。
她套上他的衣服,阻离了包厢里过度寒冷的空调,更让她泛冷的心渐渐有了温暖。
她是真的不想让他看到她父母争吵的丑恶嘴脸,不想让他知道她的身体里所交会的血缘,竟是来自於两个如此不负责任的人,她怕他以为她也会变成那样的人——「把萝卜糕吃完,接下来,全部交给我。」
摘下墨镜,简晶惇准备要给予敌手迎头痛击,绝不手软。
她本来以为简品惇所谓的「接下来,全部交给我」是指萝卜糕之外的食物他要一手包办,害她还殷勤地替他添炒饭、夹凤爪、倒热茶的,谁知道他的「接下来」却是展开了一场言语厮杀,将她父母给教训的哑口无言,只能低著头,喏喏应是——什么民法第一○八四条呀,儿童及少年福利法第四十八条呀,她听也听不懂,虽然印象中好像有在向他借来的法律书籍里读到这些条款,不过完全没有记忆条款的内容。倒是父母亲双方的法律顾问听的脸色铁青,频频对自己的当事人咬耳朵,她父母亲一副又惊呼又抽气又冷汗涔涔,随著简品惇一条条列出的律条,在场四人的气势完全被削减为零,情势一面倒向她,她只要安心将萝卜糕一口一口送进嘴里兼看戏就够了。
信任他、依赖他,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他正与她心目中的「大魔王」对抗,没有穿盔甲、拿宝剑,他一样英勇向前,用一张利嘴斩荆杀敌,没想到他的唇尝起来温温软软的,训起人来却又这么坚毅刻保花漾暖暖地笑了,在桌巾之下的手寻找到他的,牢牢握紧他,也感觉到他的回握。
她的,英雄……
最後,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盖了章,她的监护权落在满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花士岳身上,而双方每个月必须支付花漾生活开销各五万元——因为简品惇清楚花士岳虽拥有监护权,却不会愿意将花漾接回新家,既是如此,简品惇开的生活费也是毫不留情,并且连花漾目前居住的小窝也归於她的名下。而先前花士岳提的五百万更是直接两倍数上去,为了他在商场上的名声及法律上亲权遗弃刑责,他也不敢多吭声去挑战简品惇的本领——根据花士岳的法律顾问私下告诉他,简品惇有本事让他付出比那个金额更高的代价,最好识相点头了事,省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突然觉得好像松了口气。」
回程的路上,花漾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解脱。
「不管是哪一边拿到我的监护权,我都不认为他们会改变态度对待我或是将我捧在手心疼爱,我本来以为面对今天这样的情况,我一定会崩溃,就算我装出再冷漠再无所谓的模样,我都知道自己一定会因为绝望而崩溃,可是我竟然只是觉得脚踏实地,很安稳地站住了脚步……」
上一篇:愿赌要服输(赌徒系列之四)
下一篇:与龙共舞(应家五虎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