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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儿还有血迹,擦干净些。」
「……是大夫的血或是妖人之血?」
「看颜色……应该是大夫们的。」喷得真远,足可想见当时大夫们七孔爆血的惨况。
「哦。是大夫们的就可以勤快点擦,若是妖人的话……我才不想碰咧。」年轻些的婢女面露嫌恶和惊恐。
「谁想碰呀?多可怕,碰着就中毒了。咱两人算幸运呢,一批批派来清理现场的奴仆,全都中毒抬出去。幸好他们已经清除掉大部分血迹……不过咱们还是动作快些,谁知道留在这里会不会光用鼻子闻闻也中毒。」
「有道理。」双手完全不敢迟疑,握紧湿布,迅速伸往桌椅底下擦洗。
两个姑娘安静工作不到片刻,嘴又叽叽喳喳动起来,趁身旁没总管在,说起禁忌话题。
「……这回死了好多大夫哦。」
「算算有七个呢。」一想到这房里死过七个人,寒毛全竖立起来,巴不得快快做完工作,离开这儿。
「听说,是他们划破妖人胸口,沾上妖血没多久,一个一个毒发身亡,最吓人的是,妖人被剖开的胸膛竟然自己又缝合回去。」
「真的假的?被剖开胸膛,能活吗?!」自己缝合回去?这是什么意思?妖人自个儿拈着针,缝补巨大伤口吗?
「妖人又被带回去囚起来,妳说,能不能活?」
「真不懂主爷买个妖人回来做啥?」年轻些的婢女迷惑地偏着脑袋。
「当然是为了夫人呀。」
「可夫人她已经……」
「嘘,后头那几个字千万别说出口,连『想』都不要去想,传到主爷耳里,没有谁能救妳。」绝对是直接拖到地牢,活活刑求至死!
小婢女连忙闭嘴,深知其严重性,她不想死。
「好了好了,别待太久,万一妖人的血味没散,咱姊妹俩就糟糕了。」
胡乱抹地来回几次,两位婢女伶俐并拢椅凳,再端着水盆,退出房,门扉掩上的同时,室内微微暗下,只剩欧阳妅意的双眸最明亮水灿,眸里全是充满希望的繁星光采。
「他没死……义哥!你也听见了吧?他没死,她们说的那人是古初岁!他没死……」她激动地揪着尉迟义的衣袖,要确定他与她听到同样的内容。
尉迟义昨夜虽然没将情况从头至尾看完,但光是瞧见古初岁当时被切开的模样,他毫不会怀疑躺在那儿的已经是个死人。正因为他认为古初岁死去,他才没有贸然救人。他与两名婢女有一样的困惑──
「被剖开胸膛,能活吗?」那伤口有多大,他看得一清二楚,连底下的内脏和骨头亦然。
「能!能的!他能的!他有金丝蛊!因为金丝蛊的关系,他能的!」欧阳妅意无法冷静下来说话,她唇畔是飞扬的狂喜,她脚下是雀跃的蹦跳,她几乎想大声尖叫,她的声音因承载了过多的兴奋而在颤抖。
「金丝蛊?」又是什么鬼东西?
欧阳妅意没有多加解释,她沉浸在从十八地狱又被拉回天庭的极端落差,深深吸气,心在狂跳,她颤抖的十指紧紧交握,喜喃道:「还好有金丝蛊……还好他有金丝蛊……」她不管金丝蛊是哪种虫,有多长,有多大,她都不在乎,但她不曾有哪时哪刻如此感谢牠在古初岁身体里,治妥他的伤,让他活着,让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后,还能活着!
「妅意,妳还没告诉我,金丝蛊是啥?」
「牠是可爱的小东西!」欧阳妅意真的打从心底这么想。
尉迟义更胡涂了,有听也没有懂。
「义哥,我要找出古初岁被藏在这大宅何处!」方才婢女们说了,妖人又被带回去囚起来,带回哪里去?囚于哪里?是她现在迫切想知道之事。
「赫连府太大,一时半刻绝对无法找到人,我们入夜再来──」夜黑风高才好办事,现在时辰仍太早!
「不要!我不回去,要回去也一定要带着他走!」她绝对不一个人回当铺去!
「妳小声点!想引人来吗?!」尉迟义没注意到自己声音比她更大。
「义哥,反正我不走了,我留在这儿找人,你这么大一只太醒目,你先回当铺去。」
「妳胡说八道什么?!妳想一个人留在赫连府?不成,太危险了!」
「我一个人才不容易被识破!我可以伪装成婢女,混在这里打探消息。」
「这是最破的烂方法!」他反对,坚决反对留欧阳妅意一人在虎穴中独闯,她又鲁莽又冲动,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却又像是打从同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兄妹,她的性子与他如出一辙!
「我觉得这个方法挺好的。」
「万一被发现,妳要如何脱身?」
「哪有那么容易被发现?」再说,她会武功呀。
「府里多出一个面生的新婢女,妳以为没人会察觉怪异吗?」
「不会呀,这么大的宅子,买几个新婢女算什么怪事?」欧阳妅意回得理所当然。
「买卖婢女会有交易纪录,就像咱当铺每收一件货或是每售出流当品,都会记上一笔──」
两人正忙着争执,房门突地被拉开,来人似乎比房内的欧阳妅意和尉迟义更惊讶,一名赫连府里的小婢愕然看着陌生两人,出自本能,小婢就要扯喉大喊「有刺客」──
欧阳妅意快步奔向她,手刀一落,朝小婢颈后重重一劈,小婢立即软倒伏桌,失去意识。
欧阳妅意动手剥除小婢一身枣红衣裙,自己也脱下身上水蓝丝裳。
「妅意妳干什么?」剥女人衣服这种事,他以为只有男人爱做,没料到连女人也爱?
「换上赫连府的婢女衣裳呀。」她套起枣红色棉衣,穿上月牙色棉裙,严家当铺俏伙计转眼间变成赫连府的贱婢一名,低头检视完毕,她自己都忍不住满意直点头,再把水蓝丝裳和昏迷小婢全塞给尉迟义。「多一个我,少一个她,如此一来婢女数量就吻合了呀。你把人带回去铺里或是哪儿藏起来吧,别让她逃回来坏我的事。」
「嗄?!喂妅意妳──」尉迟义正要吼,急惊风的欧阳妅意咻一声,早已跑得老远,连残影也不剩。
尉迟义瞪着手上软绵绵的丝裳,及被剥到只剩一件红色小兜儿和乳白色亵裤的软绵绵小婢,手足无措,不知现下该如何是好──
混进赫连府里当小婢,算算已经五日。
这五天里,欧阳妅意试图旁敲侧击打探古初岁的消息,以他们惯称的「妖人」──她着实好讨厌这个字眼,古初岁才不是妖哩!──来偷偷问人,偏偏她所得到的答案大多是:「 新来的,在赫连府里做事,多动手,少动口 」之类的斥责,抑或管事皱眉不悦的瞪视,外加更繁重的苦差事当处罚。
妖人之事,在赫连府里是禁忌话题,不能时时拿出来说嘴闲聊,当日躲在房里交头接耳的嚼舌小婢,根本就已犯下大忌,若被人撞见听见,恐怕不是掴掌几下就能了事。
这下,遇上大麻烦了。
蛛丝马迹,半点都没有。
府里泰半的房舍,她都暗暗探访过,并未发现古初岁的踪影,这段时日,尉迟义来找过她几次,两人商讨对策,白天,她假藉小婢打扫之名,光明正大一间一间房找人,夜里,尉迟义潜入府中,接续寻人工作,目标放在阴暗地牢或一些不许府里人随意踏进的院落,依旧毫无所获。
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是能藏往哪里去?
欧阳妅意忍住哀声叹气的念头,认命端着拭地的一盆污水往沟槽里倒。哗啦哗啦倾尽污水后,双腿一伸,大剌剌坐在沟边石栏上偷懒,抡起的粉拳,轻轻搥打酸软腿肚,她不得不承认,在严家当铺吃香喝辣惯了,赫连府的小婢生活真的好辛苦。
在严家当铺中,没犯下过错,便不用被罚着打扫洗衣,她养尊处优,不习惯做些劳动工作,但她仍是咬牙强忍下来,在找到古初岁之前,她绝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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