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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伙计(严家当铺系列之二)(14)



之前秦关濒临死亡,她大哭,因为秦关是哥哥,失去亲人,她会好痛好痛的,可是古初岁对她来说,是什么呢?

他不是家人,不是兄长,他只是一个男人……她却对他心疼,为他伤害他自己而气愤,替他抱不平。

「谁说妳哭起来像只丑猴子?一点都不像。」不过,笑颜比泣颜更适合她,她一笑起来,像清澄蓝天,教人心旷神怡。

「义哥啦!他取笑我,说我每次哭,五官就会扭皱起来,好似小猴子尝到酸果子一样。」真没口德!

「妳与尉迟兄……是情人?」古初岁忍不住探问起这个在他心中早已认定的事,问完,又自嘲自己好憨傻,她若点头应是,他如何是好?想真的完全对她死心吗……

欧阳妅意瞠圆大眼,犹如见鬼,小嘴迟迟无法合上,「痴呆」两字形容正好。

「当然不是!」她以不可思议的惊吓口吻怪叫。

她、她和尉迟义是情人?!

太荒谬了!古初岁的眼睛是长在脚底板吗?才会眼拙地将她和尉迟义看成一对!

「我和义哥是兄弟!我没说错,是兄弟!他根本没把我当成女的!他是我哥哥,和谦哥、关哥或武威哥一样,都是兄长而已──咦,你误会了吗?」

「我以为妳和他是更亲密的爱侣……」从她的表情看来,他真的误会大了。

「所以你最近才会莫名其妙把我拦在门外,不让我进来,更说了好奇怪的『要避嫌』啦『害妳被人误解就不好』等等这些话,原来就是你以为我和义哥……」让她还小小沮丧了好几天,不明白他为何疏远她,不再请求她的陪伴。

「我不希望因我之故,害妳与尉迟兄争吵。」

欧阳妅意很想赏他一记爆栗,敲醒这个想太多的男人,却看见被他隔离门外的这几日以来,感到闷闷不乐和孤单的人,不是只有她单方面而已――

罢了,她大发慈悲原谅他一次,不同他计较,不过,话全数挑明白说,他若是再胡思乱想,她才不管他看起来有多高瘦纤雅弱不禁风,她也会动手开扁他。

「你现在弄清楚我和义哥的关系了没?」单单纯纯,就是哥哥和妹妹那一种。

「但那天他看见妳躺在客房的床上时说……」他静默了。

「说?」她偏头觑着他。说什么?

「妳与他,同床而眠。」没有哪一对兄妹在这么大的岁数,仍睡在一块儿。他……很嫉妒。

嫉妒着尉迟义。

「古初岁。」她双臂环胸,冷冷喊他,小脚啪哒啪哒在地上打拍。

「嗯?」

「那是七岁以前。」她已经不是那个听见外头风吹过树梢就会哭着不敢睡的胆小鬼。「不只义哥,谦哥、关哥我也睡过。」帮她暖床暖被的男人可不是单数!

七、七岁以前?

「我一并招了,我还和义哥他们一块儿脱光光泡澡盆──」见他抽息,她好整以暇补充,竖起食指中指无名指及尾指:「四岁以前。」

古初岁瞅着抵在鼻前的四根纤白玉指,突地失笑出声。

一切全是自己弄错,他吃了莫须有的飞醋,假想了莫须有的心伤,做了莫须有的退让。

真教人哭笑不得……

「这样,你还吃醋吗?」对,她瞧出来,这个男人的种种行径,只有两个字──吃醋。

因为醋意,他才会三句不离尉迟义。

因为醋意,他赌气不放她进他的房里。

因为醋意,他在长篇大论开导她要和尉迟义和好之际,始终锁紧眉头。

因为醋意,他一定没有发现,他说到「尉迟兄」这三字时,他的声音,会更沉、更瘖、更哑。

这个对自己死活不顾的男人,这个要他割腕卖血也无所谓的男人,因为吃醋,俊颜上,有了情绪起伏,有了喜怒哀乐。

「不吃了。」古初岁有些窘涩,白皙脸庞上,浮现色泽鲜艳的赧红,却很诚实摇头。

「还会胡乱把我和义哥凑成一对吗?」

「不了。」

「义哥不是我的菜,我的嘴很挑,你又不是知道,我只吃我爱吃的。」

她的偏食,他一清二楚。

「你才是我的菜。」她顽皮调戏起他,看着古初岁这辈子露出最健康红润的好气色──

他浑身的血液,没有九成也有八成全冲向脑部,炸出璀璨炫目的花火。

她觉得,他脸红起来,比较可爱。

欧阳妅意愈发娇俏美丽,细致肌肤吹弹可破,如云青丝柔腻轻软,光泽闪耀似银,粉色双颊宛如正迎风绽放的三月桃花,配上水灿清灵的漂亮双眸,娉婷迷人。

那是恋爱中的姑娘,不靠脂粉妆点,无须首饰赘饰,身着与铺内众女孩一模一样的纱裳,盘着一模一样的整齐发髻,她仍然像夜幕里最明亮的一颗星,抢走所有人的风采和目光。

她与古初岁虽未言明「 从今天起,我们来相爱吧 」,两人却又很清楚,暧昧的氛围包裹着彼此,她知道他在自己心里占有一席之地,他知道她待他的态度不同于任何一人。

心,都填着对方,只是不靠嘴上说说,与其用嘴啰哩叭唆,不如实际行动来做,于是,她大剌剌关心他,把他当成家人一样,不乖就扠腰数落,乖就摸头鼓励;于是,他面对她时,放松警戒,完全无须绷紧精神,就算嗓音多沙哑,他也能在她逗他时哈哈大笑,他不担心她会嫌弃他笑的声音有多难听,他变得很爱笑,很爱说话,但仍局限于她面前。

时常能见到这两只,挽着手,在园里悠哉散步,他步伐慢,她也放缓自己的急躁性子,陪他一块儿慢慢来。

这样自然而然的相处,她喜欢,他更喜欢。

没说爱,却爱着,默默融入生活之中,改变着她与他。

他笑容变多,她则是不自觉的散发出花儿萌绽的芬芳。

坐镇当铺柜台的俏伙计,美得毫无天理,招蜂引蝶,惹来不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老爷少爷借机上门,假寻货,真赏可人儿。

虽然被人用眼神打量观赏是件讨人厌的事,不过他们没胆更进一步伸出咸猪手,欧阳妅意可以对他们视而不见;偏偏就有财大气粗、上有高官爷爷,下有贵妃亲妹的尊贵公子哥,自诩全南城里所有女人他都可以碰可以沾,好似被他点到名就该叩谢大爷青睐抬爱,小女子马上甘愿成为俎上肉,脱光躺平,任君享用。

他是名满南城的官宦子弟,自小让家人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子,不曾受人违逆,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

区区一位当铺俏伙计,岂有不得手的道理。

「多少银两能买妳?美人儿。」吊儿郎当的流气贵少,以戴满珠宝金戒的右手轻敲柜台前方桌面,中指上那颗闪亮金钢钻出自于严家珠宝铺,以它的大小来看,价钱惊人,不过那不算什么,他束冠所用的银钗前端,镶的金刚钻更大,一闪一闪好刺眼。

他调戏过欧阳妅意几回,皆被软钉子给碰回来,今日的他,似乎时间闲赋,存心与她耗上,双臂迭在桌上,霸占钢条前那处唯一的大缺口,赖着不走。

「这里是当铺,不是妓院,若您想寻花问柳,请从大门出去,右转,往七巷方向,第一个交叉巷口再左转直走,就能抵达南城青楼『迎仙阁』。」欧阳妅意还能挂有笑容,盈盈回道,为他指路。

「全城里都知道,妳是流当品,流当品不就是等着让人出价买回吗?」流气贵少合上纸扇,想用扇柄轻挑美人儿圆润下颚,可惜有碍眼钢条挡着,他连欧阳妅意半根寒毛也碰不到。

「您想看流当品的话,我差人带你去侧厅,里头应有尽有。」欧阳妅意说完就要击掌唤人来伺候这只小猪哥。

「我就只想买妳。怎么,妳不知道我是谁吗?」他高扬下巴,对自己的身分地位无比自豪。没有哪个女人在听见他的钦点之后,无不欣喜自己得到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天大良机,尤其是她这类得抛头露脸在卖笑迎客的平民女人,有机会攀上富家公子哥,谁不想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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