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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这么没品好吗!
看了她好一会儿,她就是不肯正眼瞧他,他无从得知她的感觉。
「赖在这里一辈子也没早餐吃。」她快窒息了,怎么他还不走?
「知道了……」他站起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揉揉她的发。「我走了。」
她的脸颊就这样靠在他的胸口,温暖包围了她僵硬了一早的心情。
她咬着下唇,感觉一颗心就要往下坠。
闭起眼,听着他离开的声音。
铁门关上,房子里恢复往常的宁静。
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吐司,喝完杯里的茶,冲洗所有杯盘,回到房间准备换衣服进公司。
凌乱的床单仿佛还残留着两人的温度,软软塌塌地缠成一团。
她忍着不去看,不去猜想这层关系会如何改变她和蒋拓相处的模式,她不想有任何改变。
这不是预期会发生的事,她也没打算让任何人进入她的生活,然而,他的温柔让她发现自己仍残存着脆弱的一面,酒精软化了她的意志,情感背叛了理智。
她的世界突然间脱了序,这让她惊慌,只能选择粗糙但却是最快的方法——
冷漠,企图恢复原状。
她,没有爱上蒋拓,也没有变软弱。
第五章
一整天,蒋拓想的都是倪巧伶,就连和客户谈公事,也心不在焉。
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客户、同事、朋友、情人;公事、私事都有他一套拿捏尺寸的标准,但是,他却让倪巧伶的身影搅得神智不清了。
想她是怎样的一个人,想她早上的反应、想她昨晚的眼泪、想她脚踝上的那个伤疤……
没见过她穿裙子,是因为那个疤痕吗?
像有条线系在他心头,悬着、扯着,不让他踏实。
男人与女人的生理构造不同,性可以只是性,不掺入其它感情,但是,为什么倪巧伶一觉醒来却彷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此冷静、如此淡漠。
他像双免洗卫生筷,用过即扔,连口早餐都没吃到。而昨晚,他确确实实动情了,除了她身体对他的诱惑力,他更想走进她心里,了解她为什么落泪、为什么别扭、为什如此压抑自己?
「吼!」他捧着发疼的头,觉得脑子里快被那一堆问号给挤爆了。
他拨电话给陆子农,问倪巧伶公司地址。
标准行动派,想她就去找她,看不透她就想办法多看几次。
陆子农找出倪巧伶的名片,将地址念给他。
「她、她东西落在我这里……我拿去还她……」蒋拓这个人最大的罩门就是在男女关系中死要面子。
工作上他可以死皮赖脸,笑骂由人,但是,从国小第一次追小女朋友就没失算过,在情路上认栽这种事,打死也不能承认,死缠也要缠到成功。
「我什么都没问。」陆子农在电话另一端轻笑着。
「是吗……我晚点还有事,不进公司了。」他尴尬地扯开话题。
「嗯。」
「啧.……」蒋拓挂断电话,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的,总觉得陆子农的一声「嗯」,是忍着笑意发出的。
按着脑中默念的地址,他来到倪巧伶的工作室巷口,原来,离他公司这么近。
车子停在路旁的停车格内,他下车步行走入巷内。
小巷中,两旁是有点屋龄的透天房子,每家门前都栽种着植物,九重葛、桔梗、白鹤芋,还有一堆他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路上铺着会发亮的红砖,使得整条巷子显得特别明亮幽静,仿佛一不小心撞进了世外桃源。
他突发奇想——这该不会也是倪巧伶的杰作?
也不是不可能。认识她的这段时间,最深刻的莫过于她惊人的毅力与决断力,想做的事,不管花多少时间、力气,她一定会完成。
尽管他们总是吵吵闹闹,但总也感觉到两人的性相似之处,就如先前所比拟的,两块具有强劲吸力的磁铁,要嘛将彼此远远弹开,要嘛不可思议地契合。
他走到一间门口植物特别蓬勃茂盛的房子前,泛褐色的生锈铁片镂空写着「倪巧伶空间规划工作室」,底下透着蓝色的冷光,低调却别致。
他按下门铃。
很快,一名斜背着大包包的年轻女子打开门,似乎正准备下班。
「我找倪小姐。」蒋拓说明来意。
年轻女子被蒋拓潇洒迷人的笑容给迷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连名字也忘了问,便将他带进屋里。
「倪姊——有客人喔!我要去上课了。」年轻女子朝楼上喊着,听到回应,腼觍地转身对蒋拓说:「您坐一下,倪小姐马上下来。」
「谢谢。」蒋拓凝视她的眼,微笑,无时无刻不自觉地放电。
「那……那我走了,再见……」女孩轻轻地挥了挥手,红云飘上了她的颊,低着头,奔出门去。
等待倪巧伶的时间,蒋拓走向墙边,欣赏架上展示的模型,各种不同风格的设计,商店、住家、展场……好精巧,让人想带回家收藏。
这是过去倪巧伶承接案子所做的模型。
虽然现在的设计多以3D空间模拟图呈现,但具特别意义或特殊设计的空间,她还是喜欢制作模型留作纪念。
倪巧伶从楼上办公室走下来,看见蒋拓,很讶异。
「你怎么会来?」她缓缓下楼,胸口荡啊荡起一种难言的喜悦,麻麻痒痒地啃着她的心窝,随之她沉下脸,将它压下。
忙碌的工作让她暂时忘了昨夜发生的事,一见到蒋拓,那心悸便又暗暗浮动起来。
黑暗中,他的拥抱、他的吻、他的指尖、他的温柔、他进入她的猛烈……征服了她所有感官,消融了她的所有理智……
她极力抗拒着,抗拒对他再产生任何感觉。
她习惯不依赖任何人,习惯独立生活,像今天这样不由自主要想起他、感觉他、猜测他的心情令她慌乱。
他迎向她,伸出手,想牵她下楼。「请妳吃饭,吃完饭看电影。」
她从鼻腔里哼了个笑出来,闪过他伸来的手,踏下最后一个阶梯。「请我吃饭……是还想追我?」
她提醒他过去那次失败的经验。
「不敢、不敢……」他满脸春风,看不出有什么不敢。「不过,除非妳心里有鬼,不然吃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没什么大不了,但我何必糟蹋食物?」
「怎么说是糟蹋食物?」
「面对你我恐怕会食不下咽,岂不是糟蹋食物。」她淡淡一笑,好心为他解释。
「那我们坐隔壁,不坐对面。」他不在意她的揶揄,执意想瓦解她拒绝世界的姿态,已无所谓面子问题。
接触她,才能了解她。
「上过床罢了,需要有这么大的转变?」她不解地看着他,不得不问清楚他在想什么。
他不喜欢她用如此轻率的口吻述说昨夜发生的事,太刻意表现不在乎,就愈让他感觉她在乎,就愈令他迷惑为何要让他认为她不在乎。
「老实说,我是想了解妳,但跟昨晚的事无关。」他坦白托出内心想法。
她防备地微瞇起眼。「有这必要吗?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对你的人生有什么影响?」
「我想,妳对我已经产生很大的影响了。」至少影响到今天的工作情绪。
「那你不是更应该躲远一点,避免产生更大影响?」如果是她,她就会这么做。
她不允许任何人闯进她已经习惯,感到安心的世界。
他耸耸肩。「我是那种念头一起来,不去试试不肯罢休的人,别人怎么劝都没用,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是我的事。如果妳能理解,就不会阻止我。」
她是能理解,因为她也是这么铁齿的人。只是,为什么他想要了解她?
这太怪异,不可能毫无理由……
停——她命令自己停下猜测,阻止心头泛开的涟漪。
「而且,妳还欠我一场电影。」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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