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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场嘛,团长索性叫司机载我们游屏东,这阵子真的太累,一放松整团都疯了,加上平常没什么机会去屏东,一下车就疯狂采买,吵到差点把人家店面招牌都拆了,真的比较像观光团,哈哈!”回想起一群人在南台湾的夸张行径,倪安琪笑到合不拢嘴。
“那就谢谢喽!”姚怡慧没有多推辞,笑着收下。
“谢企什么,我平常给你添的麻烦还少吗?你什么时候听我跟你说过谢谢的。”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和姚怡慧愈来愈亲,亲得像姐妹般,无话不谈。“对了,老头子呢?”
倪安琪往后面工作室探头,没见到罗秉夫。
自从她听罗秉夫说小时候被他爷爷逼着念四书五经和练书法的事,加上这一屋子满满的骨董和他那不动如山的性格,她就不叫罗秉夫“老板”而改叫“老头子”。
没见过像他这样年纪的人有这种“超齿生活”,就跟退休的老爷爷差不多。
“在二楼,许小姐来找他。”姚怡慧挤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姚怡慧只知道这位“许小姐”大约一、两个月就会来找罗秉夫一次,但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不过倪安琪知道她是雪儿的姐姐,她们见过。
那次整理储藏室,翻出了许多旧照片,当中也有罗秉夫与雪儿的甜蜜合照,在她几天不屈不挠的追问下,才了解罗秉夫曾有过婚约。
当时,罗秉夫还有半年兵役才退伍,但雪儿的心脏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不晓得何时会发作,不晓得这次分离,下一次还能不能再见,他向她求婚,约定好等他一退伍就结婚。但是,雪儿的手术失败了,罗秉夫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听完他们的故事,倪安琪躲在房间里哭了一整晚——彼此深爱的两个人,天人永隔,还有什么比这更教人心碎的事?
隔天,倪安琪对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决定要好好照顾罗秉夫,守护这个痴心的男人,尽管她清楚他的心里除了雪儿,再也不会装进另一个女人……
“那我上去跟她打声招呼。”倪安琪背起她的沉重行囊,跳着上楼。
她一出现,坐在沙发上的罗秉夫和许冰莹同时转头看她。
“哈喽!我回来喽!”倪安琪朝他们咧开嘴笑,将伴手礼一股脑儿地全搁到桌上。“冰莹,你来得正好,我买了一堆屏东特产回来,你顺道带些回去给伯父、伯母。”
“不用客气了……”许冰莹淡淡地回道。
许冰莹就习惯倪安琪用如此热络的口吻说话,虽然她们见过面。听罗秉夫说她只是暂时借住在这里,等找到房子就搬出去,没想到这次来她还在。
倪安琪跟她不熟,更不认识她父母,那口气仿佛……许冰莹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不舒服。
“你买这么多,吃得完吗?”罗秉夫哑然失笑。“你啊,就是贪心。”
“我哪有贪心,这是买来送你、送同事还有家人的,我还担心不够咧!”倪安琪嘟嘟回说。“你看我提到手臂都一条一条红红的,还不快说谢谢。”
“你们剧团都没男人了?”罗秉夫心疼地看着她手腕上的红肿。
“他们自己买得比我还夸张,我们这一团简像秋风扫落叶,进到哪间店,那间店就几乎被搬空了。”
“那我先回去了……”许冰莹讪讪地起身,向罗秉夫告辞。
“不吃个饭再回去吗?”罗秉夫客气问道。
“对啊,对啊,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嘛!”倪安琪也热情地附和,她想认识许冰莹主,也想多听些关于雪儿的事。
“不了,我母亲还在家里等我,我习惯在家吃饭。”许冰莹地向罗秉夫。“有时间到家里坐坐,我母亲常常念起你,虽然……”她敛下眼眸,隔了几秒才又抬起头。“她还是把你当自己儿子看待……”
“我知道……有时间我会去的。”罗秉夫勉强地牵动嘴角。
“再见。”许冰莹礼貌性地朝倪安琪点了个头,转身离去。
倪安琪的好心情因许冰莹与罗秉夫之间那不需言语、却浓得化不开的哀伤而跌落。
不自觉地,她轻叹口气。
“叹什么气,刚刚不是还活蹦乱跳?”罗秉夫敲她脑袋。
“因为……感觉你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我就心情不好,然后就没心情出去吃饭庆祝了……”
“我没有心情不好。”雪儿的事已经过去八年了,再多的悲伤也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抚平。
想念一个人,惦记着一个人,不是非和愁云惨雾过日子。
“真的?”她张大眼观察她,仿佛不相信。
“真、的。”他没好气地应了声。“就算我心情不好,你又为什么跟着心情不好?”
“废话,人家关心你啊!”她觉得他问了一个连猪都知道答案的笨问题。
“多谢关心。”他看她一眼,对她这句话背后的语意不免觉得心惊。
心惊是他瞬间闪过的欣喜,接着下一秒又对这份欣喜产生罪恶感。
倪安琪跟谁都亲、对谁都黏腻的个性他是知道的,但一直以来,他谨守该有分寸,除了朋友间的关心并无其他想法,所以尽管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一直相处愉快且轻松自在。突然间,她一句话让他感觉到某些东西似乎已悄悄地转变了。
这感觉像道警铃,惊骇住他。
这转变,由谁而起,何时发生的?
“喂,老头子,我们去吃回转寿司好不好?我一直想试试那种把空盘子堆到比头还高的豪迈吃法,今天领薪水,我请客!”她没察觉到他神色的转变。
“什么?”他回过神,看着她因期待而嫣然的脸庞,一颗心不觉躁动了起来。
“回转寿司,我要吃很多,盘子堆到比头还高。”她比比高度。
“你?盘子堆到比头还高?”他嗤笑一声,迳自走下楼去,强压下这突来,没能有时间细想的复杂感觉。
“喂、喂,你可别小扯我的食量,而且寿司就指头那么一丁点大,吃二十盘也只够塞我的牙缝……”她追下楼,比手画脚,拼命证明自己多能吃。
她的脑袋里净是些不切实际的天马行空,罗秉夫懒得理她,假装没看见她舞台剧式的夸张演出,但倪安琪有的是自言自语的本事,一路追着他,一路叽叽喳喳说个油层完,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笑了。
如果他愈来愈习惯她的撒娇耍赖,如果他愈来愈喜欢这种充满欢乐的生活,他会不会贪心地想一辈子将她留在身边……
这一辈子他已许给了一个女人,他还凭什么谈“一辈子”?
刹那间,罗秉夫被自己无端冒出的问题卷入矛盾纠结中。
“喂,老头子,一个人下棋多闷,别玩了,我们去逛街,看街头艺人表演。”
假日上午,倪安琪走进罗秉夫房间,一把抽走他手中的骨董西洋棋,拉他起身。
“我的“皇后”——”他反应没她快,只能干瞪眼。“小心点,她年纪很大了……”
“年轻貌美的美女在眼前你不感兴趣,却对年纪很大的“皇后”依依不合,老头子……我看你真的惨了……”倪安琪沉重地摇摇头,像是医生向病人宣布他得了不治之症。
“惨你的头。”他推她额头。“别随随便便闯进男人房里。”
自从察觉到自己对倪安琪的情感起了微妙变化,罗秉夫对她寻常的亲近举动变得异常敏感。
只要她一靠近,他的胸口便像窒息般难受,这难受来自于压抑——压抑对她日益鲜明的心动,压抑亲吻她、拥抱她的渴望,压抑愈陷愈深的迷惘……压抑所有的起心动念。
“反正你又不会对我怎样……”她噘着嘴嘟哝,不知是放心还是抱怨。
“我整理一下,刮个胡子就下楼。”他将棋子拿回来,小心翼翼地擦去汗渍,一枚一枚收进檀木盒里。
倪安琪站在一旁注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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