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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光的下腹传来一阵一阵颤栗,腰不自觉地挺直了来。
“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他终于开口了,声音里的笑意仿佛认定了她有多在乎他,在乎到费这么大精神演这出戏。
“我的确希望从来不认识你。”
“我了解……”他的笑意更浓了。
罗曼光简直坐立难安,先前的心理建设、发狠、发誓绝不受他影响,此刻,却被撩拨得想大叫,她想揍扁他,捏碎他那可恶的笑容。
为什么她假设的状况跟他实际上的反应,差那么多?
“你要载我去哪里?”她破功了,因为担心太安静的车厢会被他察觉出自己的心慌意乱。
“我还以为你会坚持不问呢。”他一点一点地瓦解她的故作镇定。
“因为实在开太远了,我晚点还有约会。”她只能临时想个藉口。
“取消它。”
“你——”这个无赖!“到底要去哪里?你不说,我要下车。”
“就快到了,耐心点。”他又吻了她的小手,这次,她奋力抽了出来。
“楚河!”
“终于恢复记忆了?”他轻笑了声.
“我根本没有忘!”她大叫。
“我也是。”他转头看她,眼中写满温柔。
不是!不是!她不是那个意思,她不是不想忘记他,只是忘得还不够干净——
他的气味、他邪气又蛊惑人心的笑容、他的霸道、他的狂妄、他孤独的身影,占据了她足足五年的青春岁月……
她拚命工作、狂疯玩乐,看似游刀有余地在五光十色的不夜城里逐步发光,只有她自己清楚,她不再有充沛的热情,不再有温暖的感情,顶多只是用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虚假交际,应付每张自眼前经过的脸孔。
她没有心了,那颗心,早就遗忘在一个恶魔手中。
最后,她连自己也骗了。
欺骗自己,她已经忘了他……
“停车,我要下车——”她不想再跟他共处同一个空间。
她认输、她放弃,她承认自己斗不过他,那她走可以吧?!
“喂,危险……”楚河见她伸手就要拉开门把,紧急将车停靠在路边。
他一停车,罗曼光立刻下车往前急走。
走着走着,眼泪莫名其妙地滑了下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软弱、这么没出息的女人,生活在陌生的环境、大多数人不同于自己肤色的异国,她都不曾像此刻如此无助。
她不该回来,不该挑战自己的意志,最终的结果只是证实,她根本无法对他免疫。
他可以再度以胜利者之姿羞辱她。而这羞辱,与五年前相同,都是她自找的。
东北角的海风和咸咸的泪水混杂在一起的滋味,是她这些年来独自承受的苦。
“曼光——”楚河追上来,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里。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她失控地胡乱挣扎。
楚河没有放开她,而是更紧、更紧地环住她。
他不懂她为何哭泣,但那满溢的泪水浸痛了他的心,他无意伤害她,至少今晚没有。
或许他是带点玩笑心情,略挫她的骄傲,但,以前的她不是这么禁不起玩笑的。
“你赢了,去放鞭炮、去昭告全天下吧!”她倔强地抹去泪水,怒视他。
他望着她圆瞪的眼,突然,涌上终于宽心的愉悦,她还在乎他、还爱他……
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胸有成竹,这只是他虚张声势的伎俩,试探她的反应,逼她现出底牌。
当答案与期望相符,那颗心,才真正轻松了起来。
情不自禁,他低头吻她。
这吻,缓如流水,浸润着她柔软的唇,品尝久久不曾再感受过的甜美。他沐浴在全然的喜悦中,无暇分析自己又为何如此激动。
睁开眼才发现,她还瞪着他。
“瞪这么大,眼睛不酸?”他笑着揉捏她鼓胀的脸颊。
罗曼光再怎么没出息也不会因为一个吻就虚软倒在他怀里.更不会因为那一点点温得教人心酸的眼神就忘了他是恶魔。
她是忘不了他,是还爱他,但,不代表她能任由他玩弄,像个无骨的女人心甘情愿苦苦守候,只为他而活。
“吻够了?开心了?我可以走了吗?”她冷冷地说。
“我的游艇就在前面,晚上载你出海。”他无视于她的冷漠,既已弄清楚她的情感,这些反应,只是说明了她内心的挣扎。
爱浓,才需痛苦挣扎。
“你真的——”她实在找不到字眼形容他的混帐。
“留在我身边,不要再离开了……”这些话不经意地从楚河口中脱出。
她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罗曼光察觉到他抓着她的手微微地松开,似乎退缩了,想收回刚才说的话。
“为什么?”她凝视他的眼。“是因为……爱吗?”
这个问题,五年前她问过、怀抱希望过,但结果却重重地伤了她,如今,她重燃希望的火苗,撇开尊严问题,小心翼翼地再问一次。
楚河看着她,紧抿着欲言语却无法言语的唇。
罗曼光辗转难眠。
躺在床上已经三个多钟头,每每一闭上眼,脑中浮现的便是楚河那双深邃、凝重的黑眸。
他没有回答为什么要她留在他身边,乘游艇出游的计划也取消了,送她回家的途中,他甚至没有开口,也没再看她一眼。
他的沉默却揪痛了她的心,她感觉到他将自己的心门关得好紧,或许连他自己也进不去。
五年前,他在灯下的孤独背影,吸引了她这只不知死活的飞蛾,五年后,他那样望着她,欲言又止,便教她心痛了。
究竟这是几世的孽缘,为什么明知靠近他有多危险,她的心依旧不听使唤,依旧为他生起波澜。
她绝对不想重蹈覆辙,然而又明白心里那股意蠢欲动的意念,正将她带往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从床上坐起,深深地叹了口气,抹抹疲倦的脸,走到阳台外吹吹夜风。
忽地,瞥见楼下对街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不就是楚河今晚开的车吗?
难道他一直没离去?
她反射性地蹲下,躲在阳台栏杆后方,确定夜色里,他看不见穿着深色睡衣的她。
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因他而失眠。
就这样,罗曼光蜷缩着小腿坐在阳台地板,透过栏杆的缝隙悄悄观察那辆车。
偶尔,微降的车窗缝中飘出白色烟雾,所以她确定车内有人,但她始终不确定是不是楚河。
天色渐渐灰白了起来,罗曼光两眼酸涩,死撑着想得到答案。
不过,就算谜底解开,确定车里的人正是楚河,她也不知道该作如何想。
他要她,但他不爱她。
她爱他,但她不想委屈自己、作践自己就这样跟了他。
无解的回圈,耗人心思。
正当罗曼光忍不住打盹,忍不住想让眼睛休息一下时,车门打开了。
她倏地趴向阳台边,紧张地胃都缩了起来。
是他!
楚河从车上下来,关上门,手却又扶在车顶静止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罗曼光望着他的身影,五昧杂陈。
这些年过去,蓦然回首才发现,再没有男人像他那样地令她心悸。
他坏,却坏得很有味道;他无情,反而教女人拚命地想成为他愿意真心对待的唯一;更别提他放浪狂妄的性格,完完全全吸引了讨厌“中规中矩”的罗曼光。
罗曼光见楚河抬起手看看腕表,而后穿过车潮已逐渐显现的街道。
没多久,她的门钤便响了。
她猛然站起,小腿一阵抽搐,麻得她又蹲下去。
门钤音乐继续响着。
她困难地扶着门框,走出房间,到玄关为他开门。
“陪我吃早餐。”他如帝王般下达命令,眼睛不由自主地溜向罗曼光因弯身揉着小腿而春光外泄的性感睡衣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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