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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人估计还在酒店乖乖等她回家,下场收拾东西的时候,她速度都比往常快了不少。
也算是明白有家室的人为什么总是急着回家了。
有人等在家里,确实挺值得期待的。
闻柿这样想着,提起背包推门——
抽了半支烟的男人半眯着一双狭长的眼,望着她,倏然折断手中的烟,冲她笑了笑。
“今天怎么出来那么早?”
“……”
刚才心里正想着的人此时就在面前,明明一脸病美人的样子,手里却还捏着烟。
好,很好。
闻柿冷笑一声:“您可真厉害,发着烧在这儿吹风,还抽烟呢?”
谢书程自知理亏,轻咳两声:“提神。”
“您要是乖乖在酒店等我,那也就不必提神了。”
闻柿没好气回道,但还是拉着他往外走,“行了,赶紧回去。”
今晚风大,闻柿只穿着一件吊带,被吹得稍微有点冷了,她看着路灯下男人有些苍白的面孔,又暗骂了一句:“一天天净让人不省心。”
“毕竟是末场……”谢书程任由她牵着,慢慢往前走,含着气音:“总归还是想成为第一个为你庆祝的人。”
顿了顿,他补充:“亲自。”
闻柿心头微颤,声音还是硬邦邦的:“下回再这么不顾自己身体,我可不会承认的。”
“嗯……”
谢书程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闻柿没拉动人,也停了,回头,“怎么?”
谢书程半闭着眼,唤她:“闻柿。”
“嗯?”
“靠近我一点。”
闻柿疑惑地照做:“怎么,又不打算走了?”
下一秒,肩上骤然压来一道极为沉重的力道。
谢书程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她身上。
-
谢书程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深夜,手臂上还挂着水。
他有些茫然地睁眼,打量着周遭病房的陈设,消毒水的味道一股脑灌进鼻腔,他不适应地咳嗽了两声。
“醒了?”耳边一个男声响起,谢书程望过去,发现是闻柯。
瞧见谢书程的目光,闻柯嗤笑一声:“怎么,看到是我很不满意?”
他把手上的外卖盒甩在旁边柜子上,他不满地继续絮叨,“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妹大晚上被你这一昏过去吓得要命,连拖带拽让我们把你送医院,要再在这儿守着你,觉不睡啦?”
谢书程摇摇头,虚弱地笑笑:“……谢谢。”
“没事儿,我就一劳苦命,前头操心你妹妹现在操心你,你们兄妹两个都挺好玩儿的。”闻柯说着拿起手机给闻柿报了个平安,又很快皱起了眉,“都这个点了还没睡?”
他满眼“都怪谢书程”的情绪,再次用眼神对谢书程兴师问罪。
谢书程愧疚地保持微笑:“抱歉。”
“别跟我装。”闻柯把手机一丢,嘀咕道。
“行了,我明天一早就要离开松城,那个时候你就能正大光明跟我妹妹装可怜了,开心吧?”
明明是抱怨的话,谢书程却莫名心定了一下,唇角拉起一个深一点的弧度。
这算是……认可他了吗?
他心情颇好地把床头柜子上的外卖打开,是一碗粥。
正输着液,他动作稍微显得有些费劲儿,但他还是又摸到自己的手机,给外卖拍了个照,发给闻柿。
收到闻柿毫不留情面的:【等明天我过来再收拾你。】
谢书程并不觉恼怒,颇为愉悦:【随时恭候。】
第35章 别演
闻柿的生气体现在一觉睡到了下午, 才悠悠转醒。
她没打算立刻去见谢书程,而是慢慢悠悠地把几个朋友都送到了机场。
几个人都多少知道了昨天发生的事,赵希彤感叹, “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看到小谢总带病千里追妻……粘人得紧啊!”
闻柿抿唇, 低头看了眼手机。
充斥着谢书程一系列的【起床】【你来了吗?】【还没醒?】
以及一个小时前的【好像又烧起来了】
敛去眼底几分担忧, 闻柿心不在焉地笑笑:“你们该去安检了。”
明明说好的给他一个教训,况且人都还在医院, 安全着呢,她到底在瞎操什么心。
赵希彤冲她一副“我懂得”模样眨眨眼,“行行行,就不打扰你们俩二人世界了——”
几人挥着手去排安检, 闻柿又看了一眼手机。
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
她接通的一瞬,猛然怔愣住。
……她是不是还该感谢, 他住院紧急联系人填的是她的信息?
-
赶到医院的时候谢书程刚醒, 笑着看向一路匆忙而来的闻柿,抬起手往自己手背上探了探, 邀功似的道:“没烧了。”
闻柿没说话,脸色与他同样苍白地站到他病床前。
她动作很慢, 跟木头人一样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病房很安静, 她也格外沉默。
谢书程本已经做好了被她狠狠训一通的准备,此刻却见她这一副魂不守舍的神情,笑意逐渐淡了下来,轻声问:“怎么了?”
闻柿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发紧, 许久说不出话来。
许久, 她才轻声:“……你昏迷的时候,医生跟我说了。”
闻柿脑袋还有些空白, 声音也滞涩得不行:“他说,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考虑白血病,建议去大医院再查查。”
谢书程默了默,笑意完全收敛。
半晌,他轻笑一声:“知道了。”
谢书程似乎时时刻刻都是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即便是白血病这个词,他似乎也能接受得极为平静。
闻柿把检查报告递给他,他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男人倚在床头,因病愈发苍白的一张脸愈发显出一种病态的破碎感,他抬起眼睫,浓密的睫毛交错着投下惺忪阴影,似是半开玩笑:“想分手吗?”
“……”
闻柿像是被噎住,眼底的慌乱还未完全散去,伸手去抓他的手:“你少说气话,我们明天就回青城去检查,万一是误诊——”
“我爸得过这个病。”谢书程轻轻摇头,“发烧那会儿我隐约就猜到了这个可能,我这人的运气一直都不太好。”
越说到后面,他语气甚至越有些苦中作乐的意味。
他没再继续说,但闻柿也大约能明白他的意思。
她手捏得更紧:“……不要这么说,你运气很好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心头坠坠的,难以呼吸。
她打心眼里不想看见谢书程自弃的样子。
谢书程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慢慢反握住她的手,撒娇似的贴上来,声调有些拖长:“能遇上你,确实算我难得的好运。”
还是那股混不吝的味,但声音因为病弱而发虚。
闻柿一颗心像是又被戳了一下,猛然一阵酸楚,有种快要落泪的感觉。
她想说点什么,但又惯来不会安慰人,只能沉默地和他靠在一起。
四面都是病房白得晃眼的墙壁,显得一切都压抑。
谢书程轻揽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如果确诊了,你要不要和我分手?”
分明是很温柔,甚至带些笑意的声线,闻柿却猛然如坠冰窖。
她皱起眉,想推开他,却又顾及他的身体,手上力道放轻了些,咬牙:“你在说什么?现在还没有下定论,你又想什么……”
她一连串地说下来,嗓子却越来越堵,到最后话有些说不下去,只能用双眼狠狠瞪着他。
谢书程神色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从容,被她瞪着也似毫无察觉,像在陈述什么平淡的故事:“后续的治疗,我会变得很丑,很憔悴,像个废人一样处处需要人照顾,脾气说不定也会变差,也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随时为你撑腰,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