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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得鼻子都红了呢!老李要代她去洗,她硬是不肯,她说……她说什么,我学不来的!”
“她说什么?想想看!”若尘逼著问,眼睛更亮了。
“她说得文绉绉的,我真学不来!”
“想想看,照样子说也不会吗?”若尘急急的追问。
“好像是说,那是爱神,她不能让爱神的眼睛看不清楚,所以要给它擦亮一点儿,大概
是这个意思吧!”
耿若尘深吸了口气,他的心脏加速了跳动,他的血液加速了运行,他懊恼的说:“你为
什么不早告诉我?”
“江小姐不许我说!”“你们为什么不求她搬回来?”
“她不肯呀!她说,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他追问。
“除非三少爷先搬回去!要自动的才算数!”
先搬回去?要自动的?耿若尘愣了,这是什么意思呢?他咬著嘴唇,仔细沉思,是了!
他突然心中像电光石火般一闪,明白了过来。自己曾写信告诉她,当自己成为一个堂堂男子
汉的时候,就要回到风雨园里去找她。她在等待,等待自己成为一个“堂堂男子汉”的时
候!她不愿先搬回风雨园,只因为自己在受苦,她也不愿享福!哦,雨薇呀雨薇,你心细如
发,而倔强如钢!什么时候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呢?噢,雨薇呀雨薇,既然你能如此待我,
那么,往日的怨恨,你是已经原谅了?他再深吸口气,拍著老赵的肩:
“老赵!把车子开快一点!”
“别急呀,三少爷,总不能撞车呀!”
快!快!快!雨薇,我要见你!快!快!快!雨薇,让我们不要再浪费光阴吧!快!快
快!雨薇,我每根神经,每根纤维,每个细胞,都在呼唤著你的名字!
车子停在那“宿舍”门口,他冲了进去,三脚两步的跨上楼,找著她的房间,门锁著,
她不在家!该死,这是上班时间,她怎可能在“宿舍”里呢?奔下楼,跳进车子,他对老赵
说:“快!去医院!”到了医院,他找著了好心的护士长:
“江雨薇吗?”护士长查了查资料:“她好像这两天被××医院的一个女病人请去当特
别护士了!”
他再奔回车子,转向那一家医院:
“江雨薇吗?昨天确实在这儿,今天没来!”
要命!他再跳上车子:
“先去师范大学,找她弟弟,她可能去看弟弟了!”
到了师范大学,他才想起立德已经毕业,去受军训了,他又去找了立群,依然没有找
到。他一时兴发,管他呢!反正她一定在某一家医院里,挨家去找,总找得著的。他几乎找
遍了全台北市的医院,夜深了,他始终没找到她。
“少爷,”老赵忍不住说:“今天就算了吧,要找,明天再找也是一样的,何必急在这
几小时呢!”心有千千结40/46
是的,明天再找吧!但,若尘毕竟不死心,他又折回到雨薇的“宿舍”去了一趟,雨薇
依旧没有回来,很可能,她值了夜班,那她就一夜也不会回来了。他长叹了一声,当爱情在
人胸中燃烧的时候,渴望一见的念头竟会如此强烈!每一分钟的延宕都会引起一阵焦灼,每
一秒钟的期待都会带来痛楚!他想见她,那么想,那么想,想望得自己的五脏都扭绞了起
来,可是,他今晚是见不到她了。
无情无绪的回到工厂,他打发老赵回风雨园去睡了,要他明天一早就来报到。这些日
子,老赵都仍然住在风雨园,每早到工厂来待命,碰到若尘不需要用车的日子,就会打电话
给他,叫他不要来,所以他才有机会见到雨薇。
老赵走了,若尘孤独的留在那冷冷清清的办公厅内,他这办公厅建筑在厂房的前方,有
好几间大厅给一般职员用,他这间是单独的,算是“厂长室”,原是耿克毅办公的房间。克
毅工厂资金庞大,老人当初却是实惠主义,并不肯在办公厅的建筑上耗费太多的资金,因
此,这些房子都是简单而实用的。若尘的这间小屋,放著大书桌,桌上堆满样品,墙上贴满
图表,再加上一张床,所剩下的空位已经无几。他却在那有限的空间内蹀躞著,走来走去,
走去走来,他心慌而意乱,焦灼而渴切,他无法睡觉,他等待著天亮,全心灵都只有一个愿
望:雨薇!燃起了一支烟,他终于停在窗口。窗外的天空,一弯明月,高高的悬著,室内好
冷好冷,这是冬天了,不是吗?奇怪,这将近半年的日子,自己住在这小屋内,工作得像一
只骡子,却从没有感到过如此的冷清、寂寞,与孤独。“谁伴明窗独坐?我和影儿两个!”
天哪!他想雨薇,想雨薇,想得发疯,想得发狂!猛抽著香烟,他在烟雾中迷失了自己,心
底只有一个声音,在那儿重复的,一声声的呼唤著:雨薇!雨薇!雨薇!
书桌上的电话蓦然间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这铃声特别的清脆和响亮。若尘不由
自主的吃了一惊,这么晚了,会是谁?不会是唐经理吧?不至于有支票退票的事吧?否则唐
经理为什么要这么晚找他。
握起了听筒,他说:“喂,那一位?”“喂,若尘?”对方温温柔柔的叫了一声,那女
性的、熟悉的声音!他的心猛的一跳,呼吸就立即急促了起来,可能吗?可能吗?这可能是
她吗?那牵动他每根神经,震动他每个细胞的那个保护神!那让他奔波了一整天,找遍大街
小巷的女暴君哪!可是,现在,她的声音却那样温柔,那样亲切,他执著听筒的手颤抖著,
他的心颤抖著,他的灵魂颤抖著,他竟答不出声音来了!“喂,喂?”雨薇困惑的语气:
“是你吗?若尘?”
“噢!”他猛的清醒了过来,深抽了一口气:“是我!雨薇,我敢相信这电话是你打的
吗?”
对方沉默了一阵。接著说:
“我听说你找了我一整天。”
“你听说?”他问,心中掠过一阵震颤的喜悦:“听谁说?你怎么知道?”“这不关紧
要,”她低语:“我只是打个电话问问你,现在还要见我吗?”“现在?”他低喊,那突如
其来的狂欢使他窒息:“当然!你在那儿?”“风雨园!”
天哪!找遍了大街小巷,探访过每个医院,奔波于两所大学之间,却遗漏了那最可能的
地方:风雨园,他再深抽了口气,喘息著,颤栗著,急促的说:
“听著!我在十分钟之内赶到!”
“好的。”“千万等我!”他喊:“看老天份上,千万别离开!千万!千万!千万!”
挂断了电话,他奔出了房间,穿过厂房前的空地,冲出大门,拦了一辆计程车,他跳上去,
急急的吩咐著地址,他说得那样急,弄得那司机根本听不清楚,他再说了一遍,又连声的催
促:“快!快!快!”那司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慌忙发动引擎,风驰电掣
的向前冲去。
车子到了风雨园,若尘跳下了车子,付了钱。风雨园的小门是虚掩的,他推开了门,直
奔进去,奔过了车道,走近路从竹林间的小径穿出去,他来到了喷水池边,正想往那亮著灯
光的客厅奔去,他耳边蓦然响起了一个宁静的、细致的、温和的声音:“你在找什么人
吗?”他迅速的收住脚步,回过头来。于是,他看到雨薇正坐在喷水池的边缘上,披著一肩
长发,穿著件紫色的毛衣和同色的长裤,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斗篷,沐浴在月光之下。她的
眼睛闪闪发光,像天际的两颗寒星,她白皙的面庞在月色下显得分外的纤柔,她的小鼻子微